第9章 调整龚雪的发箍
“听众们早上好，欢迎大家收听沪海电台整点新闻，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天气晴，以下是我市最新动态，就在上周沪海动物园成功繁育首只大熊猫宝宝，今天将在动物园正式亮相……”
整点新闻栏目是沪海电台的一档新闻节目，它会在早上五点到晚上十二点之间的整点时分准时播报新闻。
林一的父亲自从几天前买到一台夏普牌收录机后，只要到了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就会打开收录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收听整点新闻。
这个时候的收录机价格普遍在200块左右，不过想买收录机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有工业券才行。
林一父亲林家容是沪海电影制片厂里少有的文艺四级职工，一个月的工资得有190块钱，每个月厂里也会发放各种票券，按理说家里早就应该买台收录机了。
但是林父经常会帮助厂里一些生活拮据的职工，特别是工业券这样的紧俏货往往是最先给出去的，而这台收录机是林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些侨汇券买的。
林一看着父亲兴致勃勃的听广播。
他想起来之前总是听到父亲说买收录机实在是毫无必要，想要知道新闻看报纸就够了。
这时候林一只想替他父亲说一句“真香”。
“爸妈，我吃完了，你们先慢吃。”
林一起身背上斜挎包，准备出门上班，刚到家门口的时候母亲钱秀叫住了他。
“一一，先等一下，把这条围巾围上，今天外面的温度可只有7度。”说着也没等林一拒绝，林一母亲钱秀直接上手给林一的脖子戴上了一条红黑相间的格子花纹围巾。
“哎呀，妈，我可是铁的汉子。”
“再铁的汉子也会被风吹倒。”
“好好好，那我先去上班啦。”说完林一转身离开了家。
…………
《石榴花》还有十余场戏没有拍摄，在林一看来只需要十天不到的时间这部电影就可以杀青了。
今天的戏份在黄浦公园拍摄，林一需要坐50分钟的公交车才能到。
等到了拍摄场地，林一发现拍摄组的工作人员稀稀拉拉，显然是还有一些人在赶来的路上。
“林一，过来一下。”
林一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是汤化答导演在招手示意他过去。
“导演，今天有什么安排。”林一走到汤导跟前，问了一句片场例问。
“就照着剧本做就行。”
“那导演，你喊我是有什么其他事吗？”
“前几天你给我《倩女幽魂》的分镜头剧本，我已经看完了，你小子还真是个怪才。”
说完汤导从他身边的公文包取出一沓剧本并递给林一。
林一收下自己的剧本到斜挎包里，有点心虚的回复：“我可能只是脑袋稍微活络了一点。”
“哈哈，你怎么还谦虚起来了，说回正题，你应该有听到艺术委员会在评审你的剧本吧！”汤导虽然已经到了耳顺之年，但笑起来依然中气十足，这也许和他曾经当过兵有关。
“导演，有内部消息吗？”
艺术委员会是沪海电影制片厂决定每年拍摄哪些剧本的核心机构，由制片厂厂长、导演室各创作组主任把关剧本的评审。
汤导面带微笑说：“你看我的表情，当然是有好消息，我们组汤主任说，《倩女幽魂》已经在明年的拍摄计划之中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一不免有点得意忘形大叫了一声：“太好了！”
一下子全剧组都听到了林一的叫声。
“林一，还不要高兴的太早，下面就要靠我去和厂长争取联合执导的事情了。”
“我明白，导演。”
“唉，林一，你这段时间一直导演导演的，难道就不能叫我一声老师吗？”
林一一时语塞，接着连忙正色道：“是我的失误，老师你对我的帮助我无法言表。”
一时之间林一差点就要出口“公若不弃，一愿拜为义父”。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陆续到达拍摄场地。
汤导环视一圈片场，见人员齐整之后声如洪钟的说：“各组就位。”
接着各组主管纷纷回应。
“导演，片场已清场。”
“摄影组已就位。”
“灯光组已就位。”
“演员已就位。”
“道具组已就位……”
汤导就像大点兵一样确认剧组是否进入状态。
看到剧组一声令下就进入到工作状态，汤导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对身边的林一说：“林一，这场演员站位、服装没问题吧？”
林一翻查了场记日记，确认上一场的记录之后回复道：“老师，我看龚雪同志的发箍和上个镜头的位置不同。”
“嗯，你去和她说一声。”
“好的。”
林一快步走向龚雪身边弯腰对坐在轮椅上的龚雪说：“龚雪同志，你的发箍位置没有戴好。”
龚雪直视着林一的双眼，双手一边调整发箍的位置一边说道：“是这样吗？”
林一回忆着场记日记的记录回复着：“不对，应该往后一点。”
“那这样呢？”
“也不对，过了一点。”
调整几次，或许是林一的双眼让龚雪乱了神，龚雪总是弄不好发箍的位置。
林一见龚雪越来越手忙脚乱，他只好亲自用双手帮龚雪弄好她的红色发箍。
在那一刹那，龚雪仿佛是愣住了，双颊微微泛红，等林一弄好后轻声说：“谢谢。”
林一还是如平常一般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林一再次快步回到了导演身边并说道：“老师，没有问题了。”
汤导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说：“嗯，下次弄快一点。”
接着汤导大手一挥说：“全组预备，开始。”
林一娴熟的小跑到摄影镜头旁，伸出场记板说：“第八十场第二镜第一条。”
“啪”
…………
又过去了一天平凡的场记生活，不过对于林一来说这样的日子他却是乐在其中。
相比于他前世只能混迹于短剧圈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这样有奔头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林一在结束片场工作后像往常一样背起斜挎包哼着小曲离开。
剧组的助理许明突然鬼鬼祟祟的从他身边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和林一说：“林一，今天一大早你和汤导在聊什么？”
林一觉得许明这样的做派有点奇怪，谨慎的回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剧组琐事。”
“是吗？我看你大叫一声，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没有，是导演说我最近表现的不错，让我再接再厉，我一高兴就叫了一声。”
说完林一也不管对方再说什么径直离开，许明见林一一直搪塞也放弃继续追问下去。
之后林一毫无波折的回到了家，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钟。
刚到家，电话响了起来。
坐在客厅听沪海电台的林父顺手接了电话，没一会父亲放下电话，一只手捂着话筒对林一说：“林一，何情找你。”
“我这就来。”
林一立马冲过去接过了电话。
“喂，是阿情吗？”
“阿一，是我。”
“阿情，我刚刚从剧组回到家，你打电话的时间刚刚好。”
坐在一旁沙发的林父看着儿子一脸幸福的样子，不由得也露出家里有儿初长成的笑容。
“阿一，我要和你说个好消息，我们剧团明天就会到沪海，大概是下午六点到宾馆。”
“真的，还是在静安宾馆吗？”
“嗯。”
“那我明天来找你，记得吗？我还欠你一顿大餐。”
“嘻嘻，我可不会忘记。”
“阿一，我是借着邻居家的电话打的，就说到这里，我们明朝会。”
“明朝会。”
林一不舍的挂下了电话。
“仔，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把你迷成这样。”
“爸，你不明白，这就是罗曼蒂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