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季林之旅结束了
自从食堂一别之后，除了林一在片场作为场记提醒龚雪站位和穿着之外，林一和龚雪的交际很少。
好像龚雪有意无意的在避免与林一对话。
不过林一对这些并没有太放到心上，因为这一段时间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场记工作里。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剧组在季林的拍摄进度临近结束。
十二月十五日，傍晚。
在季林的一间钢琴教室里，剧组即将拍摄在季林的最后一场戏，之后一些镜头要回到沪海拍摄，因为这个时候季林地面的雪已经积得很深了，而在电影剧情里冬天早已过去。
这场戏是很简单的室内戏，镜头依然是个拉镜头，从一个空景的斜角镜头拉到中景镜头。
这个场景的情节很简单，主要讲述男主盲人陈湘在音乐学校教授的陪同下练习钢琴。
其实在林一的眼光看来这场戏实在是没有任何必要，他对上下情节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使得剧情冗长。
不过林一作为场记是没有权力对着剧本指手画脚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场记的工作。
“第五十二场第三镜第一条。”
“啪。”
林一熟练的打下场记板，之后迅速退回到导演身边看着男主的表演。
陈湘这个角色由厂里的男演员戴照安饰演，不过林一这些天相处下来对他的印象不深，主要是他的表演非常的克制，可能是盲人这个角色限制了他的发挥。
“停，这条过了，大家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沪海。”
可能是这场戏太简单的缘故，感觉剧组没怎么发力就一条过了。
就在林一检查场记日记的时候汤导突然对林一说：“林一，你觉得我们这部电影怎么样。”
《石榴花》这部电影简单来概括就是，女主石榴花从小到大一直在帮助作为盲人的男主陈湘，但是家庭里十分反对她与陈湘的来往。
故事在后半段迎来反转，男主在女主的鼓励帮助下双眼恢复光明，而女主石榴花却在帮助陈湘看录取榜单的回程里遇上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为了不影响陈湘的将来石榴花离开了陈湘。
在这过程中陈湘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回到了女主身边，女主也克服了内心障碍，结局里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一思考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汤化答导演的表情，回答道：“导演，我觉得《石榴花》这个剧本的立意还是可以的，只是具体的编排……”
汤导看林一欲言又止，笑了下又拍了拍林一的肩膀说：“大胆的说，你可是我们厂的青年才俊，我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未来制片厂靠的是你们年轻人。”
“好吧，导演，我觉得作为一部爱情片，这部电影从剧情的编排到角色的表演都太沉闷了，包括具体的运镜也是比较中规中矩。”
“你说的我也有感觉到。”汤导摸了摸下巴接着说：“我看你小子说得头头是道，这样吧，等这部戏拍完，和之前说的一样，我去帮你争取《倩女幽魂》的投拍。”
林一听到汤导的话，心中暗喜，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说：“导演，你的意思是说我有机会执导《倩女幽魂》吗？”
“哈哈，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一开始就想独立执导还是太难，但是徐厂长之前提倡过以老带新，到时候我们可以来个联合执导。”
“联合执导？”
“对，就是说名义上有两个导演，不过具体情况会是你来全局把关，我就在后面帮你监制就好了。”
林一想了想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在当前的规则下这或许是在制片厂当上导演的最快捷径，而汤化答导演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自己的伯乐。
于是林一发自内心的说：“导演，谢谢你这么帮助我。”
汤导面带微笑的说：“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你现在要做的还是把场记做好，知道吗？”
“明白。”
“还有，你之前的剧本是文学剧本，这段时间你记得弄个分镜头剧本给我看看。”
“汤导，我一直有准备着，剧本回沪海就给你看。”
汤化答导演满意的说：“不错不错，打仗永远要做好准备。”
之后副导演和导演助理来和汤导汇报片场事项，林一见状走到一旁等待剧组收拾完毕后一起坐车回招待所。
林一在片场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龚雪竟然还在片场，按理说今天她的戏份应该早就结束了。
龚雪可能是感受到有人在看她，凭着感觉回看了过来，让她没想到的是望着她的人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避开的林一。
两人距离大概就三四步的距离，率先开口说话的是龚雪。
“你好，林一同志。”
林一听出龚雪说话间的勉强，不过还是如平常一样回复：“你好。”
见对方没有继续说话，林一继续说：“对了，龚雪同志，你今天的戏份应该很早就拍完了，怎么还没回去？”
龚雪抿了抿嘴说：“我想看看其他人的表演所以没有先回去。”
“这样啊，你之后好像没有再和我聊剧本的事情，唉，本来我还有很多表演的事情和你说的。”
“我想着不应该太麻烦你。”
龚雪犹豫了一下，接着言不由衷的说：“而且我也找到了之前拍戏的感觉，所以就没来打扰你。”
林一感觉到龚雪似乎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就在他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剧组里的导演助理许明赶到林一身边说：“林一，一趟车装不下那么多人，导演说让我们导演组的先出发。”
说完后许明又看到了一旁的龚雪，他用手肘暗暗戳了林一几下说：“可以啊，林一，这么快和我们戏的女主熟络了。”
龚雪听到许明这么说赶忙反驳道：“许助理，我和林一同志只是见过几面，也没那么熟。”
“对啊，许明，在火车上你不是和我说过龚雪吗？就是在那之后我们在餐车遇到的，之后也就工作的时候见过。”
许明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继续说：“林一，走吧，客车快发动了。”
林一听到许明的催促，一脸抱歉的对龚雪说：“龚雪同志，那我就先走一步。”
之后林一就被许明推着奔向回招待所的客车，仓促之间连龚雪的告别也没有听清楚。
…………
第二天，剧组全体人员搭乘回沪海的火车。
返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剧组在节约经费，林一全程坐硬座回的沪海。
两天一夜的旅程，等林一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由于一路坐硬座，林一全身疲惫，不过父亲告诉他的消息给林一疲惫的心灵打了一针强心针。
“阿仔，有个好消息，你的剧本已经送到厂里的艺术委员会，说不定明年就要投拍。”
林一父亲林家容是跟随祖父来沪海打拼的粤东人，所以有时说话会带有粤东腔。
“真的吗，太好了！”
这时从厨房传来母亲钱秀的声音：“快开饭了，你们俩准备洗手吃饭。”
当林一准备去洗手的时候，林一父亲拦住了林一小声说：“仔，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看着林一惊异的表情，林父窃喜道：“要不是对方打电话来家里问你有没有回来，我还不知道。”
“额，爸，这个我不是想瞒你，何情和我交往没多久我就去季林了，还没有机会和你说。”
“这是好事呀，阿仔，下次有机会带回家里给我们看看。”
说完林父哼着小曲背着手，脚步轻快的走向洗手间。
家长里短间，林一这才意识到这趟季林之旅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