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迈向下一步
今天是西方的平安夜，不过这个年代除了一些西方来的外国人，国人是不过圣诞节的。
“停，这条过了，今天的拍摄结束。”
今天的电影场景在沪影厂内部的摄影棚搭景里拍摄。
拍摄一结束，林一便火急火燎的准备离开制片厂。
就在这时汤导一把拉住了林一，在他耳边细声说：“林一，跟我来一趟。”
同样在片场的许明狐疑地看了几眼，但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放弃了。
之后林一懵懵懂懂的跟着汤导在厂里穿楼过巷，最终在写有厂长室的办公室外停下。
“林一，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好的，老师。”
之后汤导敲了办公室门三下，只听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汤导果断的打开办公室门，大笑说：“哈哈，槡储啊，你还没下班呢？”
“还没，化答，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明年厂里是不是计划拍一部叫《倩女幽魂》的电影。”
“化答，还真巧，小丹已经和我说过，他希望你来导这部电影，这件事我是原则上同意。”
在办公室外听到对话的林一没想到汤小丹主任也为他们打了个助攻。
这让林一有点意外，因为一个多月前在导演室里，主任还说过拿不准自己能不能执导。
汤主任原来表面上看虽然很严肃，内地里却意外是个热心肠，这出乎了林一的预料。
汤导听到原则上同意后，扮出一脸疲惫的神情说：“槡储，你是知道的，我年纪也大了，你不是一直说厂里的导演要以旧带新吗，我想提议和年轻导演联合执导。”
这时候徐厂长这才发现敞开的门外还站着一个小伙子，恍然大悟道：“是外面那个小伙子吧。”
“对，他是京电78级导演系毕业的，今年刚分配到我们厂，《倩女幽魂》就是他编的。”
徐厂长仿佛一切了然于胸的说：“小伙子，你是林一吧，进来讲讲你的想法。”
“好的。”林一带着一点点紧张走进厂长办公室，之后长舒一口气说道：“厂长，我觉得百口不如一见，这是我的分镜头剧本。”
说完林一从自己的斜挎包拿出剧本并双手递到厂长的办公桌上。
林一的分镜头剧本基本上就是按照林一记忆里的那部《倩女幽魂》创作出来的，在林一看来这个剧本是最好打动厂长的办法。
“喔呦，小伙子弄得蛮正式的嘛。”
徐厂长调侃了一句后慢慢翻开剧本品读，他的表情时而紧锁眉头，时而眉开眼笑。
汤导看到厂长的表情淡淡一笑，然后走到办公室一旁的黑色皮沙发上坐下，后仰假寐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林一这时候站在办公桌前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只听得到办公室里挂钟不停的滴答声。
首先是厂长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嗯，不错不错，我们厂出了个大师啊。”
坐在沙发上的汤导睁开了眼睛说道：“老徐怎么样，可以吧。”
“我想想，这样你们先别到处去宣扬，我先去做做各个创作室主任的心理工作，等差不多了我再通知你们。”
汤导站了起来说：“老徐，君子一言。”
徐厂长哼了一声说：“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哈哈，林一，事情圆满我们就不打扰厂长工作了。”
林一终于缓过神来说：“哦，好的，厂长那个剧本我可以拿回来吗？”
“这个剧本先留在我这里，它可是我说服其他人的利器。”
汤导和林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林一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五点半，暗想何情应该快到宾馆了，自己得快点去静安宾馆。
…………
林一迫不及待的坐上了15路公交车，凭着上一次送何情回宾馆的回忆赶到了静安宾馆的门口。
他直接走到了宾馆前台处询问道：“你好，请问钱江昆剧团是不是已经入住了。”
前台的女服务员说：“同志你是？”
“我的女朋友是剧团的成员，我是来找她的。”
“抱歉，这个我们现在无法确认，我不能让你进去找人。”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阿一”传入林一的耳中。
林一侧身望去看到何情兴冲冲地跑到林一的跟前。
“阿情，慢点，我可不想看到你摔破相。”
何情先是仔细看了看林一的脸，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双手箍住林一的脖子，紧紧拥抱着林一不放。
林一红着脸说：“阿情，我们可是在外面。”
“我们这么久没见，再让我抱一会。”
林一听到后坦然接受了现状，并且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时刻。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当然这是在两人幻想中的时间，何情才放开了林一。
她带着笑眼对林一说：“阿一，我们今晚去吃什么？”
“我早就想好了，我们去金陵西路的绿杨村吃扬州菜。”
林一说完牵起何情的手一起出门。
突然何情拉住了林一说：“阿一，简单点就好，扬州菜会不会太贵了。”
“没事，我拿到了稿费，吃多少次都没关系。”
林一的《倩女幽魂》剧本通过之后也发表到了沪影厂旗下杂志《电影新作》上。
一个剧本的稿费在这个时候有2000块钱。
稿费加上每个月16块钱的工资和5块钱的职工副食补贴，再刨开一些日常开支，林一现在身上有足足2060块钱。
放到这个年代这可是巨款。
听完林一的解释，何情松开了手上的力道说：“好吧，就这一次，我们去好好的吃一顿。”
见何情不反对后，林一顺势牵着何情离开了静安宾馆。
之后二人又坐上了他们定情的15路公交，因为车上的人多，所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只好偷偷的在暗地里紧握双手。
一路上林一和何情故地重游，从静安宾馆，到15路公交车，到金陵西路，这些地方都是二人情感之路的见证地。
何情突然笑了一声说：“阿一，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还以为你是拆白党。”
“当然记得，不过也多亏这个误会，我们才相识。”
“是啊，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对了，阿情，周天你还在沪海吗？”
“在的，下周天我们才回钱江。”
“你那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看大熊猫宝宝。”
“好啊，我还没见过大熊猫呢！”
就在他们畅想这一周美好日子的时候，林一忽然想到了父亲的话。
他转变脸色，一脸严肃的对何情说：“阿情，我有件事对你说。”
何情见林一表情严肃以为有什么大事，也收起笑容回应：“什么事？很严重吗？”
“也没有什么，就是家里人想见见你，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见……见家长。”
何情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阿一，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林一突然语塞，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因为他不能说没有。
他是想要求婚的，但是他想等一个最好的时机，现在这样做太唐突了。
“我的父亲希望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迷住了我，他一向是开明的人，我们现在不用那么着急的结婚。”
“好啊，明天下午我在宾馆门口等你来接我。”
说完何情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或许当时林一是真的要求婚的话，她也是真的会答应，这样的情绪萦绕在何情心中久久无法离去。
不过其实他们两个都过虑了，从1980年开始，女生的结婚年龄上调到了20周岁，而何情现在才19岁，他们最多只能订婚。
绿杨村的扬州菜很好吃，也很贵，一共花了林一26块钱，不过对林一来说这些是九牛一毛的小钱，他现在是毫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