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牙痛的收购站主任
这小姑娘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笑起来却很甜，似乎一点都没受里面那位主任影响，笑眯眯问道。
王世钧眨巴一下眼睛，忙把肩头沉甸甸的芦根放到地上，答道：“芦根。”
见她估计也就十八九岁，不知道懂不懂这些，他又笑着解释了一句，“中药材，处理好的。同志，你们这里收不收？”
“芦根？”
小桃还真有些好奇，扒开口袋，探着脑袋瞅了一眼，还是疑惑道：“同志，这是啥的根？”
“芦根，芦苇的根。”
王世钧心里一突，想不到她真的不懂。连忙又把它的性味归经、治症功效讲述了一遍，诚恳道：“它是一味很常用的中药材，咱们七里坪乡正好产这个，我就炮制了一些。”
“芦苇的根？”
小桃更觉新奇，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就扯着喉咙问了一句，“主任，芦苇的根，咱们收购站要吗？”
“什么芦苇的根，不要！”
屋内的男人有点不耐烦，干脆的拒绝道。
“啊这……”
小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大眼睛望着面前气质不错的年轻人，意思不言自明。
“不是，它叫芦根，是一味中药材！”
王世钧有些着急，想要再争取一下。
“不好意思啊，同志……主任说不要……”
小桃忽闪着大眼睛，也显得很为难。
王世钧气结，想不到公社的人真的不识货。
看来得想其他的法子，实在不行，就到县城去！
不就是四十里路嘛，赶一赶，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
想到自己夸下的海口，还有小玉堂希冀的眼睛，他准备杠上了！
“芦根？”
听到外面的争论，里面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沉声问了一句，“你是哪个生产队的，有介绍信吗？”
“小王庄的，有！”
王世钧心中一动，事情好像有了转机。
“介绍信给我。”
说话间，一个捂着腮帮子的中年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另一只手伸出，五官皱在一起。尤其是厚厚的嘴唇，被他按得撅起来老高，看起来有点滑稽。
王世钧连忙把介绍信递上去，却没有说话。
“王长林那个生产队的？”
“是的，长林叔前天才把我领过去。”
“哦，你是个知青？”
“嗯，插队过去的。”
“等会儿，我想起来了！”
刘西良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嘴一咧，似乎连牙疼都忘了，点指着他道：“对对对，小王庄，原来那个脑子抽风了的知青就是你！
咳咳！
行啊，小伙子，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人才，认识草药？”
王世钧翻了下眼睛，心说这是什么屁话？
嘴里却恭敬道：“认识一些。
哎，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小王庄会穷成这样，实在是没办法，就想弄些芦根换点钱。
看来主任是个行家。”
刘西良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过，立刻又板起脸道：“芦根嘛，清热泻火药，咱可是专门培训过的。
只是，小同志，你应该也知道，芦根不值啥钱。这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我还真不收。
算了算了，看你插队到那山旮旯里头也不容易。桃子，1分钱一斤，给他约一下吧。”
“好嘞！”
小桃大眼睛亮了一下，想不到他真把芦苇根卖成了钱，禁不住瞄了他一下，就去拿杆秤。
想不到她也是真冒失，提溜着杆秤过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沉甸甸的秤砣顺杆滑落下来，哐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吓得她吐了下舌头，赶紧去捡。
“桃儿！”
刘西良见她毛手毛脚，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咬牙切齿的数落了一句。
不成想，估计是又用力过猛了，疼得他哎哟一声，踮着脚转起了圈儿，捂着腮帮子，直抽抽，嘴里不停叫唤着，“娘诶，俺的娘诶，疼死俺了！”
小桃瞄了王世钧一眼，愈发窘迫了，也顾不上称重了，连忙去找花椒粒，举在手中催促道：“主任，快咬住，快咬住！”
刘西良被她怼到脸上，却气得直跺脚，咬着牙，连嘴都张不开了，直哼哼。
王世钧瞅得好笑，心说让你丫的压价！
鲜芦根1分钱一斤，怪不得你个老小子牙疼，心太黑了知道不？
可转念一想，这不是个机会嘛！
便轻咳一声，提醒道：“小桃同志，轻微牙痛咬花椒粒才有麻痹作用，主任都疼成这样了，就别让他再咬了。
他一使劲儿，就痛得愈发厉害了……
对了，他是上牙痛还是下牙痛啊？”
小桃一阵手忙脚乱，有点不知所措道：“下牙痛。同志，你有什么办法吗？主任疼得都开始叫娘了！”
王世钧本来还能忍住，可没想到这冒冒失失的小姑娘竟这么好笑，当即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笑了一阵儿才道：“既然是下牙痛，那就是手阳明大肠经的循行之处。
主任，你掐着自己的合谷穴，应该能缓解一点。
就在虎口的位置。”
刘西良一直在听着二人谈话，闻言立刻掐住了自己的左手，正好是牙痛合谷的所在。
由于他太过用力，憋得脸堂子都红了。
不知道是疼痛转移了，分散了注意力，还是咋的，反正他掐住自己虎口之后，立刻长出了一口气，舒坦得身体都开始哆嗦了。
然后眼珠子就粘在王世钧身上再也挪不开了，急切道：“小同志，你、你不但认识草药，还是个大夫？”
“知道一点。”
王世钧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
刘西良眼眶都湿润了，像是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再也控制不住倾诉的欲望，“小同志，你这一手可比老胡的狗屁‘玉女煎’管用多了。
俺的娘诶，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啊！
快点、快点，除了掐合谷穴，你还有没有其它彻底根除我牙痛的法子？”
‘玉女煎……’
王世钧愣了下，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凑近了些，指使道：“主任，你张开嘴，我看一眼。”
刘西良十分听话，立刻就咧开嘴巴，扁桃腺都露出来了。
‘牙龈红肿、疼痛剧烈、舌苔黄腻……’
王世钧下意识捂了下鼻子，‘还有一股子强烈的口臭……是胃火牙痛没错了。
只是，除了胃火牙痛之外，牙冠发黑，甚至还有窟窿，明显还有虫齿牙……
那就说得通了。’
“好了主任，把嘴闭上吧。”
王世钧憨憨的说了一句。
不是他不通人情世故，出言不逊，实在是刘西良的口臭熏得他脑袋都晕了。
刘西良立刻闭上嘴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终于憋不住道：“小同志，乡卫生院老胡开的药一点屁用都没有，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
王世钧面色和煦，轻笑道：“主任，不是老胡同志开的药没一点用，是缺了两味至关重要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