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血泪书写的真相
第四章:血泪书写的真相与无声的刀锋**
深蓝色的丝绒日记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像一块沉重的铅,也像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张妈送来的餐点精致而清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姜晚心毫无胃口。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本日记死死攫住。顾临渊那句“等你有力气承受了,自己看”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承受?她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死都死过一次了。
小客厅里异常安静。顾临渊靠在对面的沙发里,闭目养神,姿态放松却依旧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仿佛在给她空间,又仿佛在默默守护。顾西辞坐在稍远些的单人沙发上,重新拿起那份医学报告,但镜片后的目光却不时扫过姜晚心,似乎在持续评估她的状态。顾衍则显得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大哥,一会儿看看二哥,更多的时候是担忧地看着姜晚心苍白的侧脸,想说什么又不敢打扰,像只焦躁的大型犬。
姜晚心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终于伸向了那本日记。
丝绒封面触手微凉,带着时光沉淀的质感。她翻开扉页。
一行清秀却透着坚韧风骨的字迹映入眼帘——
**“给我未曾谋面的孩子:愿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若命运不公,望你记住,妈妈爱你,至死方休。”**
落款:苏蔓。
姜晚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瞬间涌上鼻尖。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指尖用力到泛白,翻开了下一页。
日记的内容,像一幅被尘封了十八年的、浸透了血泪的画卷,在她眼前缓缓铺开。
苏蔓的文字并不华丽,却充满了生活的细节和对腹中孩子的深切期盼。她是一个温柔却坚韧的女子,独自在帝都求学、工作,意外怀孕后,并没有被困境打倒,反而充满了迎接新生命的勇气和喜悦。
日记里提到了一个男人,字里行间带着少女的倾慕和淡淡的忧伤。那个男人身份似乎很高,家族阻力巨大,他们被迫分开。苏蔓没有怨恨,只有对现实的无奈和对腹中骨血的珍视。她写道:“……我不求名分,只愿我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健康长大。他/她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
转折发生在孕晚期。
苏蔓租住的旧公寓附近,搬来了一对“友善”的邻居夫妇——正是年轻时的姜宏远和林淑仪!他们表现得热情周到,对怀孕的苏蔓关怀备至。单纯的苏蔓渐渐放下了戒心,将他们视为可以信任的朋友。
日记的字迹从这里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和压抑。
“……宏远哥今天又送来了燕窝,说是淑仪姐特意炖的,让我补补身子。他们对我太好了,我总觉得受之有愧……”
“……淑仪姐最近似乎心情不好,总说羡慕我怀着孩子。她说她和宏远哥结婚几年都没动静,家里老人催得紧……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昨晚突然腹痛,吓坏我了。多亏宏远哥开车送我去医院,守了一夜……医生说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让我一定要放宽心。宏远哥和淑仪姐真是我的贵人……”
看到这里,姜晚心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她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日记的下一页,字迹变得极其凌乱,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墨迹甚至被泪水晕开!
**“X月X日,雨。噩梦!地狱!**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
**那碗安神汤……林淑仪!她在汤里下了东西!我浑身无力……姜宏远他……他闯了进来!他想干什么?!他撕我的衣服!畜生!我拼命挣扎……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后面的字迹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几乎无法辨认,只有大片大片被泪水浸透的污渍,以及用尽最后力气划下的、力透纸背的绝望控诉:
**“报警……没用的……他们有钱有势……掩盖了……”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姜宏远!林淑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几页是空白的,像一片死寂的荒原,无声地宣告着一位母亲悲惨的结局。
砰!
日记本从姜晚心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姜晚心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死死地盯着地毯上摊开的日记本,那绝望的、力透纸背的诅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不是什么被抱错的真千金!
她是……她是母亲苏蔓被姜宏远那个畜生强暴后生下的孩子!
她是……罪恶的产物?!
林淑仪……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母亲”,竟然是亲手下药、将她母亲推入地狱的帮凶!甚至可能是主谋!
她所谓的“回归”亲生家庭,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是姜宏远为了掩盖当年罪行、安抚林淑仪无法生育的“补偿”?!她不过是这对豺狼夫妇用来粉饰太平、甚至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啊……呃……”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巨大的痛苦、愤怒、恶心、和被彻底颠覆认知的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胃里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下,瞬间模糊了视线。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
“妹妹!”
“晚晚!”
顾衍第一个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他想碰她,又怕吓到她,手足无措地半跪在她面前,焦急地看着她惨白如纸、泪流满面的脸,心疼得不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二哥!二哥你快看看她!”
顾西辞已经放下了报告,快步走了过来。他无视了顾衍的慌乱,动作精准而迅速地蹲下,手指搭上姜晚心的脉搏,另一只手翻开她的眼睑观察瞳孔。他的表情依旧冷静,但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冷厉:“情绪过激,交感神经高度兴奋,有休克前兆!顾衍,安静!别刺激她!”
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银色金属小盒里取出一支细小的针剂,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肌肉注射,镇静剂,微量。”
“别碰我!”姜晚心猛地甩开顾西辞的手,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抗拒。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眼神涣散而疯狂,泪水汹涌,“滚开!都滚开!骗子!都是骗子!我是……我是……我是罪孽……”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直闭目养神的顾临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像顾衍那样冲过来,也没有像顾西辞那样进行医学干预。
他只是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蜷缩在沙发里、浑身颤抖、泪流不止的姜晚心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顾衍和顾西辞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顾临渊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强大气场不符的、近乎刻意的平视姿态。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
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按住了姜晚心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另一只手,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温热,轻轻覆上了她沾满泪水的、冰凉的脸颊。
他的掌心很粗糙,带着薄茧,却奇异地传递着一种沉稳如山的力量。
“看着我。”顾临渊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抵达她混乱崩溃的灵魂深处。
姜晚心被那掌心的温度和力量定住,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宇宙般浩瀚的平静,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怒意。
“你的出生,不是罪孽。”顾临渊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混乱的心上,“有罪的是那些施加伤害的畜生。”
“你的母亲苏蔓,她爱你,用生命在爱你。她是最勇敢、最伟大的母亲。”
“而你,”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泪眼朦胧的眸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是苏蔓的女儿,是我顾临渊的妹妹,是顾家血脉相连的家人。”
“你的身上,流着的,是苏蔓的血,是我顾家的血。”
“干净,尊贵,不容亵渎。”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灵魂风暴的力量。那覆在她脸颊上的手,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擦去她汹涌的泪水,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至于姜宏远、林淑仪……”顾临渊的眸底,瞬间凝结起万载寒冰,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让整个小客厅的温度骤降!“他们欠苏蔓的,欠你的,我会让他们——”
“一笔一笔,用血来还。”
“连本带利。”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重的血腥气,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宣言。
姜晚心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冰冷却坚定的、为她燃起的复仇火焰,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名为“依靠”的力量……
汹涌的泪水,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混杂着巨大痛苦、愤怒、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被接纳、被守护的委屈。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额头抵在了顾临渊按在她肩膀的那只手臂上,压抑了太久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顾临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那只覆在她脸上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带着一种生疏却坚定的力道,轻轻落在了她颤抖的、单薄的脊背上,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地拍抚着。
像安抚一只受尽惊吓、终于找到归巢的雏鸟。
顾衍红着眼圈,死死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向大哥怀中哭泣的妹妹,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心疼。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姜家那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顾西辞推了推眼镜,收起了那支镇静剂。他看着大哥怀中那个颤抖哭泣的身影,镜片后的目光沉静依旧,却多了一丝冰冷的计算和审视。他拿出手机,快速发送了几条加密指令。屏幕上闪过几个名字:姜宏远、林淑仪、姜氏集团核心资产分布图、以及一个标注为“证据链补全”的文件夹。
无声的刀锋,已然出鞘。
顾临渊感受着怀中女孩压抑的哭泣和细微的颤抖,手臂的力量更加沉稳。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顾西辞和顾衍,无声地传递着指令。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到极致的杀伐决断。
**猎物已锁定。**
**清算,开始。**
姜晚心哭得昏昏沉沉,巨大的情绪消耗让她筋疲力尽。在顾临渊那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沉稳的拍抚下,紧绷的神经终于不堪重负,意识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头顶传来顾临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承诺的重量:
“睡吧。”
“等你醒来……”
“哥哥给你看,欺负你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最后一丝意识里,姜晚心紧紧抓住了顾临渊手臂上微凉的衬衫布料,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不再是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孤女。
她的背后……
站着顾家。
站着……她的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