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Atomic
暗影轻轻一跺脚，无尘之地消散。
奥丁抓住机会，昆古尼尔再次爆发出强烈的紫黑色光芒，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直刺暗影眉心。
这一次，暗影没有闪避，也没有使用任何言灵。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在他抬手的过程中，他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中弥漫的雨水瞬间蒸发，形成一片真空。
他体内的魔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高速运转、压缩。蓝紫色的线条，比发丝更细，比闪电更亮，在他的体表浮现，勾勒出繁复而玄奥的纹路。
这些纹路汇聚于他的掌心，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楚子航和楚天骄，在这股威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灵魂都在颤栗。
一切都在震颤。
黑色的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吟唱仿佛哭泣。
奥丁也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他独眼中神光爆闪。
“取消！”奥丁发出怒吼。
低沉的声音如同雷霆滚滚。
他试图取消那个未知的言灵。
但没有丝毫作用。
致密的蓝紫色线条依旧在暗影的身体周围描绘出动人的流光。
奥丁暗金色的沉重盔甲簌簌作响，在怒吼中，斯莱普尼斯嘶吼着，四枚前蹄扬起在空中。
奥丁把冈格尼尔插进湿润的沥青路面，以神马为御座。
金色的独眼竟也浮现出恐惧之色。
“太丑陋了。”
“真是太丑陋……”
暗影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叹息。
“你说丑陋……”奥丁发出怒吼。
手中的长枪开始共鸣。
一个新的领域被激发了，被它覆盖的死侍都痉挛着坠落。
炼金领域！
以昆古尼尔为中心发动的炼金领域。
这是一个直接宣告死亡的领域。
一旦它完成，被领域覆盖的所有生物，所有有机物，所有物质，都会被下达死去的命令。
看着这一幕，楚天骄已经跑不动了。
赤金色的死亡领域中一道蓝紫色的漩涡。
就像是赤金色的心脏中长着一只扭曲的紫色血瘤。
那中神秘而又惊悚的美感，无论任何画师都不可能绘制出来。
美得让人入迷、心生憧憬。
“从古至今，也没有见过这种言灵……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奥丁同样大为震撼。
至今，他还不曾看过有人用过这种言灵。
即使那些曾经灭世的言灵，似乎也没有眼前这个人手中的蓝紫色漩涡那么危险。
奥丁在那里，看到了死亡！
“好好看看吧，你这种丑陋的生物。”
他的掌心，那蓝紫色的漩涡骤然收缩，化为一个无限小的奇点，
仿佛一切都会被吸进那个螺旋里似的——
然后——
爆发！
“I am atomic.”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不，应该说，是超越了声音与光芒所能描述的极限。
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形态。
昆古尼尔，那支神话中的永恒之枪，在接触到这无形却又无所不在的力量的瞬间，从枪尖开始，一寸寸、一分分地崩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不可再分的粒子，彻底归于虚无。
紧接着，是奥丁。
他那山岳般的身躯，他身上覆盖的暗金神甲，他座下的八足神骏斯莱普尼斯……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沙堡般瓦解。
奥丁脸上的狰狞铁面寸寸碎裂，露出一张布满古老符文的、威严而苍白的面孔。
他的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的是纯粹的恐惧与绝望。
他想咆哮，想挣扎，想动想要抵抗。
但一切都是徒劳。
构成他存在的每一个原子，都在这股力量面前失去了彼此的联系，被强行拆解，回归到最原始的无。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这是奥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
他彻底消失了。
连同他所骑乘的神马，连同他所带来的尼伯龙根的压抑气息。
高架桥上，以暗影为中心，半径数十米内的区域，所有的物质——柏油路面、金属护栏、雨水、空气——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留下了一个绝对光滑、琉璃化的巨大凹坑，散发着淡淡的余热。
远处的迈巴赫，虽然没有被直接波及，但车身也覆盖上了一层细密的白色粉尘，那是边缘物质被瞬间气化又凝结的产物。
雨，似乎也在这片区域停歇了。
并非云开雾散，而是这片空间内的一切，都被那终极的力量所净化。
只留下美丽的星空和满月。
暗影缓缓放下手，黑色的衣摆在无风的环境中轻轻拂动。
他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果然，还是原汁原味的最为顺手。模仿他人的力量固然有趣，但终究不如自己的来得……彻底。”
他轻声呢喃。
楚子航张大了嘴，大脑一片空白。
楚天骄原本已经开始龙化的身体，此刻也因为那股恐怖力量的威慑，龙血的沸腾都为之一滞。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如同仰望神明。
路鸣泽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了算计和戏谑之外的表情。
那是混杂着震惊、敬畏，以及一丝……狂热的痴迷。
“哥哥……你……你究竟……”
暗影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
“切身感受。何谓最强。”
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高架桥上回荡，他的身影开始融入周围扭曲的光影之中，即将消失。
……
不知道在原地茫然伫立了多久之后，楚天骄忽然咳出一道黑血。
“爸……爸爸。”楚子航呐喊着从车上跳跃下来。
楚天骄看着奔跑而来的楚子航，黄金瞳中仿佛结冰那样冷。
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儿子，此刻他眼睛里所剩的，只是残暴的杀心。
三度爆血！
这种技能被推进到第三度！
以一个混血种，无限地逼近于龙王。
这就是为什么在还没有科学的漫长岁月里，混血种能够对抗龙王。
那是靠着牺牲灵魂换来的力量。
而此刻的楚天骄暴血褪去，已经接近于死侍。
楚子航仰头看着天空。
仿佛全世界的雨都从那个天窗里灌了进来，坚硬的冰冷的雨，抽在他脸上。
他感觉不到冷夜感觉不到痛，耳边穿插回放着男人的声音和那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