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焚心城的时钟

焚心城的天空永远凝固在黄昏。林秋的机械靴踩过青铜管道时，蒸汽钟楼正好敲响第七次六点整。

“时间锚点锁定。“荧惑的古剑在砖石路面划出火星，“这座城被困在同一天。“

苍骸枪的裂纹渗出金色雾霭，在林秋视网膜投射出诡异数据：每个路人的心脏位置都跳动着微型青铜齿轮，他们的表情在每次钟响后精确复刻。

卖报童第十三次撞上林秋膝盖，油墨未干的头条仍是《齿轮之神降临庆典》。蒸汽马车碾过同一个水洼，褐色污水溅落的轨迹分毫不差。

“找到发条中枢。“玄溟的虚影浮现在煤气灯下，“在第七万次循环前。“

荧惑突然拽着林秋扑进小巷。钟楼传来齿轮卡死的摩擦声，整座城市开始倒带——马车退回街角，水洼升回空中，报童倒走着退回原点。

唯有他们的记忆仍在向前。

“看那里。“荧惑的机械义肢指向钟楼。倒流的暮光中，巨大青铜齿轮咬合处卡着半具尸体，制服胸章刻着【总工程师格雷】。

苍骸枪突然剧烈震颤。林秋的机械眼穿透蒸汽迷雾，看见尸体手中紧握的怀表——表盘数字正是他们经历的循环次数：68921。

“目标出现。“陌生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齿轮组成的雨燕群俯冲而下，鸟喙喷出滚烫蒸汽弹。

荧惑旋身挥剑劈开弹幕，古剑与齿轮碰撞出维多利亚风格的音律。林秋趁机跃上消防梯，苍骸枪点射出的数据流击碎雨燕核心，掉落的零件刻着神族密文。

“发现入侵者。“全城广播突然响起，“启动清洁协议。“

钟楼齿轮加速旋转，街道两侧的蒸汽管道喷出紫色雾气。林秋的机械心脏骤停半拍——这些雾气与锈铁城的认知污染同源。

“屏息！“荧惑甩出浸过药水的面巾。面巾触及雾气的瞬间，林秋看见她机械义肢内侧的烙印：与克隆体相同的青铜司南图案。

整座城市开始坍缩。砖石建筑退化成设计图纸，路人们融化成一串串二进制代码。唯有钟楼愈发真实，齿轮间隙渗出沥青状物质。

“他在吞噬时间！“玄溟虚影握住林秋持枪的手，“刺向九点钟方向的虚数节点！“

苍骸枪贯穿虚空时，林秋听见怀表齿轮重新咬合的脆响。坍缩进程突然逆转，街道在数据流中重组为更古老的版本：马车变成蒸汽车，报童化作全息投影。

“你们不该唤醒我。“钟楼传出齿轮摩擦的笑声。尸体手中的怀表腾空飞起，表盘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

荧惑的古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的铭文与钟楼齿轮同源。她瞳孔收缩：“这是...我的...“

“欢迎回家，兵器07号。“怀表齿轮组成人脸，“或者该叫你——焚心城初代守护AI？“

林秋的机械心脏突然接入陌生数据流。他看见年轻的荧惑站在钟楼顶端，将古剑刺入自己胸膛，金色机油顺着剑刃浇灌齿轮之神的神像。

“记忆清除完成。“怀表人脸舔舐齿轮，“现在你是完美的容器。“

苍骸枪自主切换星蚀形态，电磁脉冲轰碎街边的蒸汽雕像。荧惑跪倒在地，古剑插入石板缝隙，剑柄浮现的倒计时与她机械义肢的裂纹同步延伸。

“时隙穿透。“玄溟的虚影在枪柄低语，“记住，子弹可以击中过去。“

林秋扣动扳机的瞬间，焚心城的时间长河具象成青铜齿轮组。他看见七年前的自己站在量子之海，玄溟的脊椎骨正化作苍骸枪的雏形。

子弹穿过时空涟漪，击碎怀表人脸的左眼。焚心城发出金属悲鸣，荧惑的机械义肢应声炸裂，露出内部刻满剑谱的青铜轴承。

“原来是你...“她扯断失控的义肢，“偷走了我的剑心！“

钟楼齿轮崩落如雨。林秋接住坠落的怀表，表面数字开始疯狂倒转：68921→0。

当最后一声齿轮哀鸣消散时，他们站在崭新的焚心城废墟上。没有蒸汽迷雾，没有循环时间，唯有巨大齿轮残骸中插着半截古剑。

荧惑抚过剑身的裂痕：“这是我的...“

“杀戮记录。“玄溟虚影握住剑柄，“你曾用这柄剑为神族收割十二个文明。“

暮色突然流动起来，这是焚心城百年来首个真正的黄昏。苍骸枪的裂纹中，时针与分针的虚影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