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同学
“再就业了。”
白浪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喏，就在你学校正对门儿，接了家里的小铺子，开了个汉堡炸鸡店，一个犟种。”
“什么？！”
沈若溪眼睛都瞪圆了，“一个犟种？就是那个最近我们学生里传疯了的炸鸡店？”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们说东西好吃，价格还便宜。还说老板看着不像开小吃店的，又高又帅，晚上还在店里弹吉他。那个人，原来是你？！”
“嘿，那必须是我啊，如假包换。”白浪自信地说。
沈若溪彻底懵了。
北清毕业，中金最年轻的VP，开炸鸡店？
除了玩文艺弹吉他这个和读书时一样的爱好，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白浪吗？
“白浪，”沈若溪深吸一口气，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刺激？算是吧。”
白浪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被‘成功’刺激的。每天穿着几万块的西装，对着几十页的PPT，跟一帮人精勾心斗角，挣的钱是不少，但总觉得没啥意思，活得不像自己。”
他看向沈若溪，眼神坦诚：“现在这样挺好。虽然累点，但简单，踏实。看着那些学生吃得满嘴流油，高高兴兴地喊一声‘老板谢谢’，比听到别人叫我‘白总’带劲儿多了。”
沈若溪沉默了。
她看着白浪脸上那种近乎洗尽铅华的轻松感，虽然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但似乎又能理解一点了。
也许，每个人追求的东西，真的不一样。
当年那个在名利圈里名声大噪的白浪，如今选择了一条最接地气的路。
“行，你有你的道理。不过，风光高薪的工作不要，转身弹吉他卖炸鸡，你这犟种，还真是名副其实。”
白浪笑着说：“时代变了，沈大处长。现在是炸鸡比PPT香的年代。”
他看着沈若溪那惊愕的表情，玩心顿起，“怎么，沈处，光听学生汇报了？就没想过亲自去考察考察，照顾一下老同学的生意？
我那儿的鸡腿，外酥里嫩，汁水饱满，保管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沈若溪被他这副王婆卖瓜的样子逗得好气又好笑，“得了吧你。我都三十二了，不像他们年轻人新陈代谢快。
现在得注意保养身材了，可不敢随便碰你那些高热量的快乐源泉。”
白浪立刻顺着她的话头，“哎哟，理解理解，沈处长工作繁忙，还要保持形象，自律是应该的，值得我们学习。”
他话锋一转，“不过嘛，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偶尔放纵一下，那叫生活的调剂，不算堕落。
再说了，我那店里也不全是‘油腻’，像什么柠檬水啊，冰美式啊，还是挺清爽健康的。”
他冲沈若溪眨了眨眼，“下次沈处要是路过，或者工作累了想换换口味，赏光进来坐坐，喝杯水也行。
就当给老同学我这个‘自主创业人员’，提供一点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沈若溪捂嘴笑着：“你这张嘴啊，当年就没少骗小学妹！现在还这么利索！你老婆就是这么被你给说来的？”
“老婆？沈大处长，你可别往我伤口上撒盐了！”
白浪摆手，“单着呢。”
沈若溪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什么原因？”
“我每天沉迷于研究炸鸡的终极奥义，思考汉堡的最佳配比，琢磨薯条的黄金炸制时间，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出来，那股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劲儿，把沈若溪也逗得笑出了声。
“行了行了，白浪，你少来这套！”
白浪好奇地问：“你呢？当初你不是被本校保研了吗？但是......”
他改了个问法，“毕业之后，你就像失联了一样。群不进，同学会不来。忙着干嘛呢？”
沈若溪搅动着吸管，“我放弃了保研，申请去了英国，读了个硕博连读。”
“出国了？还放弃了保研？！”
白浪是真没想到，“为什么啊？我记得你当时成绩那么好，留校多稳妥。怎么突然想出国了？”
沈若溪回答道：“当时就是觉得，想换个环境吧，出去看看也好。年轻嘛，总有点冲动。”
“在外面待了几年，一门心思都在学业上，跟国内的联系自然就少了。”
她接着说：“现在爸妈年纪大了，想着离家近点，就回来了。”
她耸了耸肩，“所以，不是我故意玩失联，实在是前些年的人生轨迹跟大家都岔开了。这不，刚回来没安稳几个月，就在课堂后门逮到你这个老熟人了。”
白浪看着她坦然的神色，只觉得她还是那个独立、有主见的沈若溪。
“原来是这样。”
“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转折。”
“谁说不是呢。”
沈若溪端起咖啡，“谁能想到，你会放弃中金的VP，跑来大学门口炸鸡腿？
谁又能想到，我会绕了大半个地球，最后回到这里，每天跟各种规章制度和学生打交道。”
她抬起眼，看向白浪，“我们俩，大概都活成了当年自己没预料到的样子吧。”
“这话说得在理。”
白浪深以为然地点头，“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谁规定从北清出来就非得走那条最光鲜亮丽的路？”
他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我这‘一个犟种’以后做大做强，成为全国连锁品牌，到时候沈大处长你可得给我开个后门，允许我进校园做推广啊！”
沈若溪被他这随时随地不忘推销的劲头逗笑了，“等你真做成全国连锁再说吧，犟种老板。”
两人用咖啡碰了杯，交换了联系方式。
白浪起身，“走了，回去做汉堡了。”
“好，空了再聚。”
“别空了，就在街对面，常来。”
白浪笑着说：“赶明儿我把阿飞、疯子和耗儿叫上，特别是高飞，他要是知道他当年做梦都流口水的女神回来了，不得立马翘班来找你啊？”
“去你的，白浪！”
“哈哈哈......”白浪背对着挥手，“走了啊~”
“回见！”
沈若溪看着白浪那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手里的咖啡竟然还洒了些。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得只有风能听见：“如果当年你正面回应了我的表白，哪怕是明确的拒绝，我也不会……”
后面的话，沈若溪终究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