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重生有什么了不起？
曲俊哲神色缓下来，“小峥，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比起当歌手，可能我更适合写小说去哈哈哈！你看我这随口一诌，都快把我们两个吓成精神病啦！”
说着曲俊哲指指扔在一侧的栗棕色假发。
表哥还在笑着打哈哈。
可眼底的怯意却把他暴露得明明白白。
曲峥转了念。
暗处的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但真是曲俊哲一张嘴惹来的祸吗？
未必。
目光扫过随意扔置的栗棕色假发。
他顶着假发，严防死守地一路回了老家，为的就是——
别把祸惹回家。
在南华，随便王鑫那个阴沟里的老鼠如何盯着他。
是透过层层叠叠的商品货架看他，
还是混在校园往来的人堆里斜眼睨着，
又或者是夜深人静时猫眼对面放大的浑浊眼球。
只要别把老鼠引回家。
“额哈哈……”曲俊哲笑声弱下去。
曲峥跟着笑笑，“自己吓自己吧。”
“对对对！”曲俊哲又分析了一通，“一说，我和王鑫无冤无仇的，犯不上盯着我；二来，真想对我动手，交班那天晚上我就能落他手里。”
见曲峥在听，他又把话绕回表弟身上：
“你更不用害怕，你们两个都没打过照面！
他估计早就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
现在呢，估计窝在哪处，躲着呢。”
分析只对了一半，但曲峥觉得：
表哥继续保持着糊涂，比现在疑神疑鬼又吓得各处跳脚，好太多。
“哥。”曲峥点头打断，“你听见没？”
“听见啥？”曲俊哲咽了口唾液。
“舅妈刚才好像叫我好几声。”曲峥拿起假发起身，“刚才舅妈在餐桌上还嘱咐我帮她清清手机垃圾呢，估计这事吧。”
曲俊哲吁了口气，“哦哦哦，那你去。”
看着曲峥背过身推门，他赶紧轻拍了两下胸口。
一定是曲峥太害怕了。
传染得他跟着一惊一乍吧。
……
曲峥扭头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早在厨房里就帮舅妈清理了垃圾，找个托辞回房，只为一件事：
查收打卡奖励。
刚才曲俊哲叨叨没完时，脑子里“叮咚”一声：
「正轨系统提醒您，奖励超时未领取，将被系统收回哦。」
什么鬼的落后系统。
曲峥一边吐槽着，一边查收。
「恭喜您获得存档券一张。」
「使用说明：都说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但这里可以哦！」
曲峥瞳孔都在震颤。
他脑海里一直有一条人生进度条，直到35岁前，都是解锁的绿色状态。打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地显示着重要节点。
而最后一处节点是：
跨江大桥，驾车坠亡。35岁。
重生以来，曲峥几乎全部关注都落在了“旁白”上。
“旁白”太好用，这条未走满的进度条相比下来就不显眼了。
直到今天，曲峥才发觉：
旁白的金手指遇上这条“正轨”，真是小巫见大巫。
不够看的。
「存档券」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重生啊！意味着后悔药！
看着后面密密麻麻的打卡点，平时不爱笑的曲峥痴痴地狂笑。
重生有什么了不起？
一直能重生才是啊！！
你能在梦里炸大楼，抢银行，玩飞车，能被警察扣下还笑嘻嘻地说明天还来。
听我说，兄弟这很好。
但你知道吗？现在我不用做梦也能做到这些了！
曲峥凝视着虚空中的「存档券」，觉得脸上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地震颤。
谁说这系统落后，这系统可太好了。
曲峥知道，只要他想。
就算他把体育老师偷偷在学校里种的小葱掐了嫩尖，
再大摇大摆地跑到他面前，
又一把掳下他裤腰带上挂的车钥匙，
开着他的小破车逃之夭夭。
要是见到王鑫那个乌龟王八蛋，踩油门一脚把人送上天，
再挂倒挡碾过，下车把人扔进后车厢，开去警局。
在警察给他上手铐时，他可以云淡风轻地留下几句话：
“把车还给我的体育老师。我在他桌上留了钱，作为补偿。”
“哦，钱是几天前我在银行抢的，剩下的在后车厢，和半截死去的杀人犯堆在一处。”
“还有，下次不敢了。”
他会伴着警察叔叔那句“进去了哪里还有下次”的斥责中，笑着读档。
光是胡乱想想，就爽到爆啊。
客厅里，舅舅在放每日必看的新闻联播。
时不时舅妈会插一句：“哎呦，还有这事儿呢？”
隔壁表哥打起了游戏，隔几分钟爆一句粗口。
曲峥手动抻平了嘴角，端正坐在椅子上，“使用存档。”
*
假期第二天。
曲峥还是那个曲峥。
他还是那个出门对镜摆弄半天那顶栗棕色长发，再一丝不苟地扣在头上外出，又在街坊邻居的“俊哲找的女朋友吗挺壮实”的议论声中回家，合上院门，然后被脸爆红的曲俊哲一把掀下假发的曲峥……
“曲峥！你——”
“哥！”曲峥赶紧打断发作，“这不安全起见吗？”
“不是——”
曲俊哲还要再说什么，曲峥直接揽过人要转身进屋。
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曲峥。”温可欣竟然也在这里。
曲俊哲掰开表弟的胳膊，才又逮住开口的机会：
“我就想说这个呢，你南华中学的女同学刚来找你。”
温可欣尴尬地手都不会摆了，“额我才想起来，下周的机器人竞赛，改装的传感器模块一直放在你这儿，才过来拿。”
看曲峥竟然对自己的到来这么意外，她有点懊悔自己心急没提前打声招呼。
温可欣连快走几步，轻拍他的手：
“刚才那个，我尊重你的爱好，也不会乱往外说的。”
曲俊哲嘿嘿了两声，识相地钻进屋去了。
温可欣正要出声，曲峥猛地抬头看向她。
“你去我们镇上的好运来商场买的东西？”曲峥问。
这是温可欣第一次来曲峥家登门拜访，带来的礼物盒子都整齐地摞在门口，外面都有商场的名字标识。
她乖巧点头。
却没发觉曲峥的面色变得凝重。
就在温可欣回答的前几秒，他听见脑中响起：
「王鑫知道，再没有比曲峥的老家，更适合蹲守温可欣的地方。曲峥没回家，温可欣注定跑空，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动手的时刻了。」
「王鑫借着商场人群的掩映，佯装无意地撞了温可欣的肩膀。他把这叫做——屠宰前的检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