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苟利……
陆远虽是一副恭敬倾听的姿态，心中却已经开始暗自盘算。
虽然他对讲武堂不甚了解，可从眼前两人的语气和态度来看，名额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姓高的既然打算出钱来买，无疑会尽力压低价码。
他当即抖擞精神，做好了讲价的准备。
高峰见陆远没吭声，不禁心头大喜，只要没有一口回绝，这件事就有商量的余地。
“小兄弟，我不妨把话说明白些，想必你清楚自己的条件。”
“说实话，就凭你的天赋和财力，即便进了讲武堂，想在在出科考试中名列前茅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习武一途最重资源，没有家族财力支撑，怎么可能有所精进！”
“讲武堂学员藏龙卧虎，无不是显赫门阀出身，你这样的出身拿什么和他们争。”
“最后的结果，无非去军团充数，发落到属国去戍边，当个炮灰罢了。”
“不如现实一点，用名额换些更实用的好处，突破血肉境界之后，在泉阳城做个富家翁，岂不美哉？”
陆远不动声色听着眼前武师的长篇大论，心里已经开始权衡利弊得失。
“放恁屁。”
陆远先是暗骂一声，便快速冷静下来。
他倒是不担心进步速度的问题，有面板加持，他有自信和依赖嗑药的门阀子弟较量一番。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看对方势在必得的架势，如果咬定拒绝，肯定会得罪眼前这个武师，乃至其背后的势力。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自己实力尚浅，此时进讲武堂，不知会引来多少人嫉妒窥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现在一只脚还没踏进武馆门槛，低调发育绝对是最稳妥的选择。
况且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朝廷本也没什么归属感。
光宗耀祖，执掌大权什么的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赚大钱、买豪宅、养美婢、然后过妻妾成群的逍遥日子。
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抬高价码，为将来习武多积累一些筹码。
想通这一切，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陆远轻叹一声，艰难开口道：“师父，不瞒您说，我虽出身贫寒，却一直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
“从小家父就教导我要精忠报国，有一句话至今不敢忘却。”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他说的掷地有声，因为这正是他穿越之前感触最深的一句。
也只有这句话，才能配得上讲武堂这种将星云集的神圣之地。
陆远甚至隐隐有些胸怀激荡。
而房间内，也瞬间安静袭来。
“你算哪根葱，还报国……”
高峰正要开口，却被后一句话控在当场。
杨典洲也是一样，手上的烟枪轻轻一颤，抖落下了几缕烟灰。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高峰，正好迎上对方的目光。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嘶……这句话有点意思啊。”
“这小子果然来头不浅，没读过书的泥腿子哪有本事说出这么有气势的话来！”
“很好，很好，以后肯定用得上。”杨典洲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将这句话来回咀嚼，直到滚瓜烂熟。
高峰也面露迟疑，他虽然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粗人，可这句话扑面而来的气势岂能感觉不到？
没读过圣贤书能说出这种话来？
难不成，这小崽子真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
想到这，他不禁为刚才的莽撞感到后悔，语气也柔软许多。
“小兄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次，换做高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解，许下许多空口承诺，努力促成这笔交易。
陆远见到对方这般表现，不禁心中冷笑。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越来越软弱，完全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却总是在达成交易的界限上极限拉扯，眼前不断冒出一行行字来。
【抬高价码，口才+1】
【抬高价码，口才+1】
……
高峰这种没读过几年书的大老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半炷香的功夫就已将价码翻了一番。
而旁听的杨典洲见到陆远口若悬河的样子，更是暗自心惊。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讲！三两句话就把师弟绕进去了？”
“我本来还打算帮忙抬价，看来是多此一举。”
纹银六百两，中品宝具一件，下品宝具三件，淬体丹药食十五副。
这个价码已经接近高峰所能承受的极限，他见陆远仍然一副犹豫姿态，当即放出撒手锏：“小兄弟，只要你肯让出名额，入门弟子必须完成的各项公差可以任你挑选！”
“这件事由我负责，只是绝不能落在纸面上，你大可放心，有杨师兄为我作证！”
“公差？”陆远疑惑的转头看去。
杨典洲微微点了点头。
“对，公差！”
“不仅是咱们长风武馆，各个武馆的学员和学徒都要辅助衙门处置各项事务。”
“危险的，安全的，油水多的，油水少的，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
“你放心，我在武馆中负责分配差务。”
“下半年的公差项目前天才汇总上来，这几天走门路找我的人多了去了。”
“只要你肯点头，公差勤务任你挑选怎么样！”
高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陆远虽然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心中却一片了然。
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既然习武是个砸钱的无底洞，那么武师到底该如何从中牟利，总不能全都靠欺压抢夺吧。
原来这才是利益输送的关键所在。
武馆学员肯定可以凭借当差搜刮不少油水，何况武师？
实力越强，差事越肥，这不就是良性循环。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差事都包括什么，可看对方的样子，估计价码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见好就收吧！
既没引来对方的厌恶反感，自己又能大赚一笔，这就可以了。
想到这，陆远长长叹了一口气，略显遗憾地开口道：“既然如此，晚辈再不答应岂不是不识抬举。”
“只要师父愿意信守承诺，我这个名额就让出去吧，决不反悔。”
高峰闻听此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除了公差之外的其他条件，全都可以落实在纸面上，递交馆主审阅封存。”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公差这件事还是不要跟别人提起的好。”
陆远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师父放心，晚辈心里有数。”
“好好好，等你填好登记信息，最迟后天晚上，我差人将东西送到你家去。”高峰笑得嘴都合不上，他对价码并不是特别敏感，自己最多出三成，其他的自然由刘典吏这个冤大头来承担。
陆远听闻心口一沉。
“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夜长梦多，拖到后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念及此处，他不禁看向沉默许久的杨典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