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鎏金怀表与21:07分的末班车

地铁报站声响起时，林晚秋正用拇指摩挲着怀表背面的珐琅裂纹。21:07分的末班车挟着冷风驶进陆家嘴站，空荡荡的车厢将她的普拉达高跟鞋声放大成某种倒计时。

这是第四十二次相亲失败的夜晚。

她解开西装外套的第二颗扣子，腕间铂金婚戒在车厢灯光下泛着冷光——半小时前那个海归博士盯着这枚象征单身的尾戒，像发现猎物破绽般挑起眉毛：“林小姐这样的成功女性，果然需要些特殊符号来武装自己？“

此刻表链突然勒紧她的无名指。鎏金雕花表盘在黑暗中泛起幽蓝光晕，秒针诡异地开始逆时针旋转。林晚秋触电般松开手，古董怀表却如同吸住皮肤的深海生物，裂纹里渗出冰凉的触感。

“叮——“

电子屏骤然熄灭。整列车厢陷入死寂，连轨道摩擦声都消失了。林晚秋看见车窗倒影里，自己身后站着穿藏青军装的男人。他左手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指节正压在她颈动脉处。

“第三次见面了，林小姐。“

带着硝烟味的温热呼吸喷在耳后，林晚秋浑身血液凝固。刚要转头，怀表突然发出尖利的机械摩擦声。玻璃窗应声炸裂，无数时空碎片中，她看见1931年的上海站月台正在吞噬地铁车厢。

“抓住我！“

军装男人猛地将她拽向黑暗。林晚秋在时空乱流中坠落，最后瞥见车窗残片上印着《申报》头条：12.8爆炸案遇难者名单。

冷汗浸透真丝衬衫时，林晚秋正趴在和平饭店的雕花地毯上。黄包车的铜铃声与枪声在窗外交响，怀表静静躺在她掌心，表盖内侧多出一行德文刻痕。

“这是您第三次弄坏我的怀表了。“

戏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穿长衫的古董商倚着红木柜台，指尖烟斗腾起蓝雾：“每次穿越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寿命，林小姐没发现沙漏开始流动了吗？“

林晚秋猛然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柜台玻璃映出她凌乱的发髻，以及不知何时盘在颈间的珍珠项链——这根本不是她出门时的装扮。

“现在是民国二十年十月七日。“古董商敲了敲鎏金座钟，“您还有七十二小时改写命运。“他突然掀开桌布，露出藏在下面的血色沙漏，玻璃管里流动的竟是细碎的红宝石。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声。林晚秋本能地扑向墙角，却撞进带着雪松香的胸膛。黑色枪管挑起她的下巴，她看见军装男人领口的金色领章，那里别着枚被烧变形的消防员勋章。

“第三次见面就投怀送抱？“沈砚之的皮手套捏住她手腕，“林小姐该解释下，为何你的怀表里嵌着我妹妹的胎发？“

怀表突然发烫。林晚秋在剧痛中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2012年车祸现场，消防员用血肉之躯护住幼小的她；2023年葬礼上，自己接过这枚染血的勋章；而此刻表链正化作银丝，将两个时空的伤口缝合。

远处传来爆炸声。沈砚之突然将她按在黄包车座椅上，军装纽扣硌得她肋骨生疼。“别动。“他扯开她西装口袋，染血的消防员勋章叮当落地，“原来你就是父亲临终前说的...“

林晚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在彻底昏迷前，她听见沈砚之对部下说：“送去圣玛丽医院，用我妹妹的名字登记。“

黄包车穿过外滩的炮火时，怀表盖子弹开，露出张泛黄的照片：穿民国学生装的少女捧着铜制书立，身后站着戴消防员徽章的男人——赫然是年轻时的沈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