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竖子安敢欺我?
盐池另一边。
范氏护盐队的头领范举,骑在马上,眉头紧皱,开口道:
“盐丁都聚在那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要造反吧?”
范举,汾阴范氏族长范忠之子。
如今掌管着范氏护盐队,每日都要来盐池带护盐队巡逻。
今天来的晚些,就看到远处许多盐丁聚集,高声呼喊着什么,让范举想起了三年前,那个一百盐丁暴动的雨夜。
“真是不长记性的贱民,三年前杀的人还不够多!”
范举语气森然,开口道:“列阵!”
范氏护盐队共有六百人,经过多年贩卖私盐的积累,如今竟然训练出了一百骑兵。
朔风如卷,百骑略地,范举一马当先,亲自擎着【范】字旗,旗角猎猎作响,马鞍侧的环首刀随马蹄起伏作响,尘土飞扬,一百骑兵的威势,让林晦眯起了眼睛。
李封立刻凑过来低声道:“汾阴范氏的护盐队。”声音有些颤抖。
三年前,就是范举带着护盐队,屠杀了一百盐丁。
李封平日看到范举,都是绕道而走,不想碰范举的晦气。
盐丁们纷纷站起来,惊恐的看着从漫天尘土中冲过来的百名骑兵。
林晦立刻高声呼道:“各队长列队,管好自己队伍,不要惊慌!”
“遵林公号令!”
吃饱喝足的盐丁们,听到林晦亲自下令,迅速找到自己的队长,各自围成一团,挡在了林晦面前。
两千多人的队伍,站在一起,让盐丁们心中也安定下来。
“吁——”
范举扬鞭喝停,马匹嘶鸣人立,众骑缓缓降速,跟在范举身后。
“你们在此聚众,莫非要谋反不成!”
范举看着两千多盐丁密密麻麻站在一起,心中也有些发憷。
早知道,把所有护盐队全部带过来。
“尔等何人,见到盐监大人还不下跪!”王二狗不知道范举三年前的杀人之举,心中忌惮之心小一些,当即高声喝骂起来。
范举冷哼一声,“张大人在哪里?”
张奉离开盐池的消息还没有传递出去,范举还不知道王术已经被押送去洛阳了。
林晦站在高处,淡然道:
“吾乃盐丞林晦,暂时代理盐监之职,你是什么人,率人冲撞朝廷命官,莫非要造反不成?”
说着林晦拿出手中的盐监大印。
朱墨和王二狗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呼喊道:
“反贼休伤林公!”
“反贼住手,休伤林公!”
两千多盐丁正愁无法报答林晦,此刻被两位管事一带动,也都纷纷喊叫起来。
声势浩大,惊吓的百名战马齐齐后退几步。
范举又惊又怒,这林晦倒打一耙,竟鼓动这么多人污蔑自己。
自己什么时候想要伤害林晦了?
而且,林晦不过区区盐丞,年纪不过十五,也敢称林公?
若自己还不反驳,反贼这个大帽子就扣在自己头上了。
汾阴范氏虽然有私兵,但也只有六百,目前的实力还不允许他能够随意杀一个盐丞。
忍着怒气下马,范举抱拳道:
“盐丞大人,都是误会,在下范举,护盐队统领,担心此处有贱民暴动,这才过来看看。”
林晦冷笑一声:
“范统领,盐丁们都吃不上饭,你们护盐队倒好,连战马都养得起。”
盐丁们听到林晦这句话,更是对范举怒目相视,似乎要把范举吃了。
一匹马吃的草料相当于十个盐丁的口粮,范氏护盐队又时常打骂盐丁,在盐丁心中的形象极其恶劣。
更别说,不少盐丁还记得护盐队当初杀人的场景,对护盐队天然就有敌意。
范举本想过来给林晦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而被先发制人,看众多盐丁的神情,心中疑惑,这林晦怎么和贱民站在一起了。
“范举,还不速速退去,守好你的本分职责,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在盐池内随意驰骋,若是减少了产盐量,你担当得起?”
范举听到林晦的话,正想反驳,但是看到林晦手中货真价实的大印,以及身旁的李封书佐,只能咽下这口怒气,双手抱拳冷冷道:
“盐丞大人好自为之,莫要玩火自焚!”
说罢,头也不回翻身上马,“列队回防!”
转眼间,一百名骑兵又呼啸而去,徒留灰尘飞扬。
林晦后背快要湿透。
只不过一百名骑兵,造成的压力竟如此之大。
林晦难以想象,在史书上看到万名骑兵冲锋,那是怎么样恐怖的场景?
李封也松了口气,开口笑道:
“林公威严非常,一言而退百骑,传出去可是一桩美谈啊。”
林晦哈哈一笑,指着李封摇了摇头:“李书佐竟也学会拍马屁了。”
“下官是真心的,前任盐监面对范氏护盐队,说话都不敢大声,比起林公差远了。”
“李书佐,一会给我好好讲一讲这汾阴范氏,以及这范举的为人如何。”
“好。”
林晦转向众盐丁开口道:“诸位,到屋舍休息一会,下午,我有大事安排。”
众盐丁看到林晦刚才和自己站在一起,狠狠挫了范氏的威风,心情激动不已,对林晦更加信服。
“谨遵林公号令!”
……
范举带着人马回到了范氏自己的驻地,怒气冲冲扔下环首刀。
“竖子安敢欺我!”
“这张奉也真不是个东西,竟提拔一个农户之子辱我,若有机会,我定杀之!”
范赟身为范举的亲弟弟,身形瘦弱,但是心性要冷静的多:
“大哥莫要生气,这林晦虽然出身卑贱,但是能够得张奉赏识,必有其过人之处。”
“哼,十五岁的年纪,毛都还没长齐,也敢妄自称林公,已有取死之道!”
范举拿起茶壶,狠狠灌了一口凉水,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你说,偷偷把林晦杀了如何?”
范赟大惊失色,开口道:
“大哥不可,这林晦是张奉提拔起来,平白无故死了,张奉必定追查。张奉身后可是中常侍张让,权势显赫,无人敢惹。”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范氏就让这毛头小子如此欺负了?”
范赟眉头一挑,开口道:
“林晦光天化日,聚集盐丁,将欲谋反,大哥速速将此事报于太守,想必太守定会问罪林晦。
到那时,我们带着郡守府兵,抓捕林晦,但林晦拒捕抵抗,自知事情暴露,自杀身亡。即便张奉想要追究,那我们也是奉太守之命。让张奉和杨文互相狗咬狗去吧。”
“拒捕抵抗,自杀身亡……听起来很顺耳,如此甚好!”
范举嘴角一咧,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林晦死时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