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伐灭山君庙
荒芜的山头更添几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骇然聚向一处,那道身影攥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地挥在虎妖脑门上。
黏腻的脑花被随手甩开,溅在不知名的野草上,冒出白色热气。
虎妖用手扶着半边脑袋,仍未死透,只是扑腾的动静越来越小。
它是浚山霸主,是立庙了的山君......
不应该是这样的!
山魁的手爪在地上挣扎,扒拉出凌乱的划痕。
只听它喉咙梗塞,艰难吐出几个字:“为......为什么?”
仅剩的眼珠死死盯着陈渊,它不明白,为何会是这种压倒性的局势?
陈渊伫立无言,自己身负数门灵府功法,并非全部臻至圆满,底蕴之差天壤之别。
而且,刚刚交战之时他便发现,这虎妖内里气息气势后劲不足,像是重伤初愈模样。
“你岂不知,同境之间也有鸿沟。”陈渊胸膛起伏,缓缓开口。
这虎妖盘踞多年,尽管不是巅峰,但依旧不容小觑,那阴瑶与其相比,犹逊几分老辣。
山魁闻言浑身一颤,手足剧烈抽搐,硬如钢针的鬃毛疲软下去。
它终究是毙命了,那东山再起的野心同样消散......
那数十差役见状,俱皆木讷杵在原地。
自张监正身死,泛舟翁退逃,他们的心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铛”的一声,手中长刀纷纷滑落在地。
这种妖魔,一头便足以屠戮掉数百差役,更遑论宰了它的陈渊?
他已经杀了张监正,就算想取下自己的人头也只是顺便的事。
想到这,内心倏地升起无边恐惧,寒意自尾椎骨直冲向天灵盖。
下一刻,全数乖巧地蹲在一旁,听候发落,说不定还能有活路!
那周华更是不堪,他本身就是个市井无赖,被张天贺硬推上位,虽说好生耍了几天的威风,但哪里见过这种骇人场面。
不是说很快就会结果那陈渊吗?
怎么自己这边死的死,逃的逃?
突然觉得胯下一暖,腥臊的气味顿时弥漫开,被嫌恶的剑明子一脚踹翻在地。
看着那血腥场景,剑明子又重新认识了一遍陈渊。
呐呐自语道:“陈兄,你原来这么快吗......”
以陈渊的耳力,这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脸上不由得黑了几分。
随后定睛看向地上的虎尸,抬臂挥剑,卷起风声。
“铮”的一声脆响,有东西应声而断。
陈渊仔细端详着手中利爪,漆黑森然,时不时闪过寒芒,又似金石般沉重,显然不是凡俗之物。
又上前一步,反手提剑剖开虎妖的尸体,轻轻挑出妖魄。
后又轻轻抬眸,目光自然地看向庙中,瞅见了那尊散着微弱红芒的山君神像。
披甲执刃,双目摄人。
陈渊摇摇头,不得民心,天怒人怨,连个野神都算不上。
想到这,他直接劈塌香案,又跃上神台,手臂高高扬起,鼓动十成的气劲,袖袍无风自动,
“咔嚓”一声巨响!
山君像被拦腰斩成两段,瞬间黯淡无光,落地摔成齑粉,惊起周遭烟尘。
就在这时,陈渊似乎听见什么哀嚎,极其惨厉,恍若烈火加身,又像是在油锅中煎熬。
这声音一闪而逝,但自己确信听的清楚。
下一刻,道箓微微发颤,变的温热起来。
陈渊当即便唤出面板。
【山魁,灵府前期妖魔,斩杀之得香火812点】
【伥大,炼凡中期妖魔,斩杀之得香火201点】
【缴获功法(分魂觉迷录):虎妖偶然所得功法,可凝练神魂,分附在神祗塑像之上,使自身行无拘束】
【剩余香火点:1013】
......
缴获功法?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那先前的妖魔......岂不是半点上台面的功法都没有?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次是真的发了。
陈渊似乎是应该欢欣雀跃的。
可眼光瞅到地上那几具大小尸骨,却突然没了任何兴致。
如果他没有那几分奇遇,在这妖魔世界,恐怕下场同样凄惨,自然没有半分喜悦。
他往旁边瞥了眼,一脚踢开张天贺的尸体,脑子里却莫名想到“苛政猛于虎”这句话。
妖魔食人有时还要费些功夫,可对这些锦衣玉食的恶官而言呢?
大笔一挥,甚至是寥寥数语,便能定断无数民众之生死。
岂不同样可怖?
他扭过身去,一言不发,径直走下山峦。
旁人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百姓尸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他们能怎么办?
见陈渊走远,剑明子脸色突然有些发红。
想到自己那天找陈渊切磋,不知怎么有些羞臊,可想而知,陈兄恐怕是放海了的!
于是心中怎么也不得劲,突然扭头冲那群差役怒喝道:“还不赶快跟上去!”
“是,是,多谢各位大人宽宏大量......”
这些人赶忙奉承,眼中依旧存着惧色,显然被陈渊的雷霆手段吓得不轻。
将大妖的头捣成肉泥!恐怕整个县城都没人见过吧!
可惊悚归惊悚,单论罪责,也怪不到他们身上,毕竟是奉命行事,又遭人逼迫,才稀里糊涂走了一遭。
几个胆大的抬起头,看着最前面的身影,心境复杂。
想当年刚入衙门时,谁还没点热血呢?
但现实给了他们重重一击,有些人的确甘愿沉沦,可总有人是被局势裹挟,身不由己。
或许这位陈大人真能带来什么改变?
就在下一瞬,他们便把这个荒谬的念头驱出脑外。
无他,这残忍的世道......普通人是拗不过的。
吴启和雷勇跟在后头,眼中隐隐流露出不安之色。
那张监正被上司一剑劈了了事,可他的身份却有些敏感,尽管他的荒诞是有目共睹,但朝廷毕竟没有论罪,这似乎也算是擅杀命官。
不过陈大人砍了虎魔,要是上头还追究这种事情,似乎有些可笑?
......
傍晚,残阳如血。
整个县城内似乎安静的有些吓人。
某间客栈内,泛舟翁双手颤抖,不过几个时辰,似乎就被熬老了几岁。
“妈的,狗日的张天贺,你他娘的死了也不让我安心。”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上了这么一条贼船,现在好了,那陈渊定然不会放过我!”
他嘴唇发白,喃喃自语。
怕了,他真的怕了。
那小畜牲竟然是灵府前期?这在龙棍门内也是靠前的存在了!
他这个长老说的好听,其实是靠前人荫蔽得来,怎能与之比拟?
不过,只要逃回门内就没事了,自己还有叔祖能够倚靠!
“对对对,我得快些了!”
泛舟翁如同火烧蚂蚁一般,在客房内上蹿下跳。
楼下听到动静,猛地传来几句骂娘声,这要换作平时,他定然是棍棒不相饶。
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仓促间,泛舟翁将金银细软囫囵塞进包袱内,都是这些天盘剥来的油水,他舍不得。
正将包裹挎在背上准备跑路。
几个精甲士卒破门而入,为首的是一个黑袍壮汉,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下手极为狠辣。
不言一语,从后背长匣中抽出一把短柄尖枪,猛地朝泛舟翁掷去。
泛舟翁早就方寸大乱,哪里能反应过来这一招,尖枪顺势刺破血肉,透腿而出。
“啊!”
“你们是谁,怎敢和我过不去,我是龙棍门的长老!门内祖师是我的......”
竹竿人影痛的发狂,犹如疯狗般狂吠。
可黑袍壮汉毫不动容,没等他说完,疾步上前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哼哼,什么时候龙棍门也有这样的牌面了?我们镇妖军倒想见识见识......”
“你说呢,长老大人?”
听到这话,泛舟翁脸色煞白,无力地瘫软下去,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
怎么会......引来这群凶人?
客栈外,秦峰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无奈摇头苦笑。
却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糊涂蛋,他怎么会昏聩到这种程度,请来这种玩意儿?
舍璞玉而取顽石?
下一刻,秦峰突然正色,向旁边一人拱手行礼,恳求道:
“唐大人,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那白袍书生袖口刺着火焰纹路,闻言后不动声色,只是轻摇纸扇,微微颔首,以示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