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把柄
可惜，山君能讲的都讲了，再问也问不出别的。
薛仁不懂得遗憾，仅觉得有些可惜，只能日后再问问阿公了。
如今还是先渡过眼前的劫难吧。
“冒昧相问，山君能匹敌几绝？”
果然还是个娃娃。
山君摇摇头，意有所指道：“无须盲信境界，条件足够，凡人亦能设法抗衡六绝。”
“除非......修到如那佛国之主一般，涅槃后灵魂不入地府，携前世宿慧转生至提前选定的佛子身上。”
“似那等大能，超脱凡俗，已非几绝能够论定，吾称之为绝顶。”
“鼠鼠听说过绝顶！”
薛仁衣襟处颤动两下，黄世人探出头来：“咦？风儿呢，鼠鼠这是在哪？”
“啊！！小的拜见山君老爷！！”
山君早已察觉到黄世人在薛仁衣兜里疗伤，但祂今日心情好，不想计较此等芝麻小事。
“你这小东西倒是有些见识。”
刘风不是敬寿村的人，不能在今日上山，便领着阿梨留在山脚下。
薛仁将黄世仁从刘风那里带来，自然是想着拉它一把。
山君若愿意出手，黄世人在他身边就是最安全的。
若不愿，躲哪里也没用。
只是没想到它会中途醒过来。
“不敢欺瞒山君，黄世人为救我受了重伤，还望山君能......”
“无碍，保一个是保，保一双亦是保，无甚区别。”
薛仁正要拜谢。
山君挥挥虎爪：“索你命的鬼，要来了。”
薛仁只觉眼前一晃，乡亲们依旧在拜祭，跳傩舞的跳傩舞，唱祝辞的唱祝辞。
与山君的会面，仿佛虚幻一场。
唯独这天空变得阴云密布，压得人有些沉重。
有村老走到祭台旁：“阿仁，山神要不就拜到这里吧？瞅着这天要下雨的样子，我等先回村避雨，等雨歇了再上山祭拜祖先。”
人淋了雨易染风邪。
得了风邪，说不好便会死人。
相比拜山祭祖，自然是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薛仁没想到阴差来得这么快，点头道：“村老所言有理，山神胸怀宽广，定不会责怪我们。”
“是嘞是嘞！”
村老笑着应是，正要招呼村民们回家躲雨。
“不妥！”
张村老颤巍巍站出来阻止：“这不合规矩！”
薛仁不想牵连到村民，装模做样闭上眼咕哝几声，朗声道：“山君与我讲了，令你等速速下山避雨，留我一人在山上拜祭，山君仁慈，还不快谢过山君？”
主祭如此说，村民们哪敢质疑，喜笑颜开。
“拜谢山君！”
赵家三郎跑过来，给薛仁披了件清晨遮挡寒露的蓑衣：“阿仁，山君令我等下山，我也不敢违背，这事便辛苦你了。”
“我与大兄二兄等在山脚，你有事就喊我们。”
阴差就要到了。
薛仁不想再拖延时间，点了点头。
很快，山顶就只剩他和衣襟里的黄世人。
刀悬在头顶，将落未落时最是恐怖。
黄世人的身子不断哆嗦着：“小先生，山君定是有把握对吧？”
“对。”
山君若无把握，就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了。
忽地，一股阴风呼啸而来。
所过之处，尽皆披上了寒霜。
眼见阴风携着地上的白霜，不断向他袭来，薛仁从祭台上站起身。
黄世人甚至吓得捂住了鼠眼。
“山君还不出手吗？”
“靠近老枫树。”
听到山君的指示，薛仁退后两步，将背紧紧贴在树干上。
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老枫树方圆一米，仿佛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罩子。
阴风吹来，白霜袭来，都被隔绝在外，进不得分毫。
黄世人同他讲过，山君管辖此地的山水和地界，与土地老爷有些相像。
而土地老爷，仅次于城隍老爷。
阴差同样不及城隍老爷。
所以山君大抵不会比阴差弱。
当然，山君所说的话薛仁也牢记在心：凡人只要准备得当，亦有对抗六绝的能力！
他不会只以境界来划分强弱。
此处乃山君管辖之地，阴差又是在阳世，综合来看，必定不是山君对手！
事实也正是如此。
见阴风无功，祭台前凭空走出个阴柔郎君，阴毒地盯了薛仁一眼，向着老枫树抱拳道：
“未成想此地竟有山君庇佑，失敬了。”
山君见阴差现身，从老枫树后绕了出来：“阴差含怒而来，所为何事？”
阴十七冷笑着指了指薛仁：“此人在我阴间犯了事，请山君将他交予我处置。”
“哎。”
山君露出无奈之色：“吾有过承诺，要保此人性命，阴差可否通融一二？”
“只要不坏他性命，其余都可商量。”
送葬人难免与阴间打交道，薛仁自然不想与一名阴差不死不休。
上前诚恳抱拳道：“见过阴差大人，昨日我送伥妃到鬼门关，是那两名看守的阴兵要夺我秽器，我不想起冲突，只能逃回阳间。”
“根本没想到，阴兵竟会用阴差令砸我，这才......”
阴十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阴差令丢失的事，绝不能被旁人知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他伸指一点，将薛仁整个人定在原地，连眼皮都无法眨动，更别提开口说话。
“此事没得商量！不将此人交予我，就是与阴曹地府作对，山君，我劝你好生思量。”
见山君皱眉沉思。
薛仁心如明镜。
师祖的情面再大，也不可能大到让山君与地府公然对抗。
万幸他提前考虑到这点。
此前与山君交谈时，他本想将吞下阴差令之事说出来，却被山君突然跃过来打断。
于是多留了个心眼。
万一实话实说，山君不想招惹这么大的麻烦，不愿出手怎么办？
毕竟他与山君没什么交情。
在知晓山君承诺师祖的来龙去脉后，交情是足够了，他心神却被引到别处，又错过了合盘道出的机会。
如今阴差封住他的嘴，就是不想被别人知晓阴差令丢失的事！
只要当着山君的面，与阴差对质，阴差就没法以地府之势压迫山君。
山君反倒能拿住阴差的把柄。
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开口说话！
但问题是，
黄世人躲在衣襟里不敢出来，山君低头在沉思，自己又做不出任何动作来提醒......
若刘风在就好了，他们两人可以通过心声对话......
正当薛仁绞尽脑汁时，忽地看见远处山路的松树后，探出一双眼来！
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会是阿兄吗？】
【果然是阴差！本武圣猜的真准！这狗东西与山君在说什么......怎么还有人会在这？不好，他看到我了！】
【......她能听到！】
【......他能听到！】
薛仁和吴青鸾同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