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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巧合
案件大体上和前面的三起相同。
干脆利落的当场丢掉性命的死者,缺失的器官,惯例出现的神秘黑色金属屑。
不同的是,这次的案发现场,没有出现任何反抗和挣扎的痕迹。
新闻说死者面色平静,趴在桌上就像只是睡着。
而断臂之下,血液混合着黑色的金属屑,已经流满了地板......
28日20:00。
信和诊所。
诊所的门半掩,诊台前没有人影。
而里面的内房亮着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在桌面的台灯下,正在书写着什么。
是病历。
患者栏上写着“张明”。
白大褂人影左手握着一只蓝色中性笔。
病历内容:
[病变部位在左手小臂,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没有明显的病理性的肿胀溃烂皮疹等病变征兆,并非患者已知疾病的并发症,唯一的病变症状是一块延伸的黑色金属状物质,病变持续有一周时间,有明显蔓延痕迹,扩散向大臂方向,怀疑是顺着血管扩散向心脏,理由是其血液样本在光学显微镜下发现有明显性质相同的黑色金属碎屑,并且......(涂抹)。]
[左手是患者惯用手,病发期间没有明显使用障碍。]
[病变的黑色金属状物质28日的例行尺寸测定......]
写到此处,诊所医生放下笔。
脱掉白色大褂,开始卷起自己的左手衣袖。
但就在这时。
“咚咚!”
有人敲门。
“来了!”诊所医生喊了一句后,放下卷了小半的衣袖,重新穿上白大褂,到诊台前接待患者。
“是张医生吗?”
进门的来者是一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衣衫整洁,相貌干净,看起来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白领上班族。
诊所医生点点头,在诊台前坐好,然后问,“是有哪里不舒服?”
白领男人也在椅子上坐下,“没什么大问题,好像有点流感,你让助手给我抓点消炎药就行。”
说着,男人往桌上的名牌看了一眼,又问:“张明医生?”
诊所医生没有回答,在电脑前点了点鼠标,然后转过身来,“没有助手,诊所里只有我一个人。来,你张开嘴我看一下。”
男人笑笑:“好,不要给我开太多药。”
送走患者后,张明医生这次关闭了诊所门。
把白大褂丢在衣架上,卷起左袖回到内房,而在他的左手小臂,赫然有着一块紧附皮肤的黑色金属,鳞状的表面,像是无数块细小棱形金属屑的拼接,在台灯下反射着光泽不一的色彩。
他拿着软尺小心地测量黑色金属的各项尺寸,坐回椅子拿起笔填写记录。
想了想,似乎又要往备注栏写些什么?
刚又落笔,却面色一变。
“谁?”
话音未落,脑袋已是无力地落向自己的病例,睁着的双眼光泽迅速退散,上半身瘫软地趴在桌上。
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垂眼看了眼病例。
未能写完的那最后一字,在纸张上划拉出一条歪曲的蓝色长线。
男人打开黑色的手提箱,将其放在桌面。
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条露出的左臂。
“死前情绪稳定,剩下的分离时间应该还有一分钟,慢慢来吧,我可不想弄得一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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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日清晨6:00。
学校操场人流攘攘。
吴听从中穿过,径直上楼走进自己班级的教室。
他的右手没有再绑绷带。
一则是学校缠绷带有些显眼,是个人总得问问;二则他手上的伤实际上已经完全恢复,在学校根本就没人知道他右手曾受伤,完全也不需要伪装。
走进教室门,就如同瞬间陷入一片无数话语和各种声音交织的漩涡。
空气中漂浮着温热,气氛也是热火朝天。
有人在奋笔疾书补作业,
有人在读单词背课文,
有人在调笑闲聊,
更有几个女生趁时间还早,将手机靠在一叠书本上,并在最上方用一本书延伸出屋檐一样的造型作为遮挡,三两名女生挤在一起偷偷地看偶像剧。
一个男生用手臂搭在桌沿,趴在课桌上,忘我地刷短视频。
吴听习以为常穿过一排排课桌间的走道。
听到果然有着不少人也在讨论昨晚凶案的事情。
整件事情不仅案件诡异。
就连新闻播报的方式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最近的新闻是不是有点出格了?”
“讲解得太诡异了,那渲染的恐怖氛围是怎么回事?”
“对啊,还有什么‘空留倒伏的蓝色中性笔躺在布满文字的纸张上’,这是在写恐怖小说吗?这就是地方台吗,尺度是真的大?”
“出事的地方好像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近啊,今早我都在学校门口看到好几个巡逻警官了。”
“那金属屑是什么东西?杀人犯的电锯掉渣吗?”
“你家掏内脏用电锯?”
吴听思路倒是有些不同,案发现场没有反抗痕迹,死者很平静。
这说明施害者拥有绝对的优势,要不就是受害者毫无准备:用药?力气压制?熟人作案?
吴听光是想想,心底就莫名地发毛。
将领口的拉链再往上拉了一小节。
早读时间很快到了。
班主任快步走进教室,一片鸦雀无声。
有细心的同学发现,班主任老刘的脸此刻板得比平时更加僵硬严肃。
上一秒还火热的教室内众人就像是被狠狠得按下了暂停键。
“今天就不早读了,我们来讲点事情。”老刘环顾四周。
有几人刚有要高喊“耶!”的痕迹,就被老刘严肃的双眼视线给压制下来。
“今天有一个同学请假,我想可能已经有部分同学注意到了,请假的是‘唐柚’,昨晚发生的杀人案,受害者是她的父亲。”
话音一落,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而唐柚正巧是吴听所在的班级小组组长。
难怪早读时间了都还不见人影。
“不过她的父亲居然姓张,是随母姓吗?”
等下!
吴听突然想起来什么,心中一惊。
他伸手拍了拍前排的男生,问:“案发地的诊所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前排的男生于此刻老刘在班级施展的‘领域’之下,也不敢回头,就这样沉吟了两秒,说:“好像是叫做‘信和诊所’。没想到组长她家居然是开诊所的,难怪学习这么好。”
吴听嘶气,就如死神刚同他擦肩而过。
他所住小区附近的那间诊所就叫做“信和诊所”,并且他刚从那里开了止痛和助眠药。
吴听还记得那名张医生看起来十分地亲切,当时,在听完吴听的症状描述后,拿起听诊器想往吴听胸口按,却被吴听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