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集考异卷七
颂
皇子生颂①
於圣我后,懿章前志②。克纂二皇③,三灵昭事④。祗肃郊庙,明德敬忌⑤。潜和积吉⑥,钟天之釐⑦。嘉月令辰,笃生圣嗣。天地降祥,储君应祉⑧。庆由一人,万国作喜⑨。喁喁万国,岌岌群生。禀命我后,绥之则荣。长为臣妾⑩,终天之经。仁圣奕世,永戴明明。同年上帝,休祥淑祯。藩臣作颂,光流德声。吁嗟卿士,祗承予听。
①《明帝纪》:“太和五年七月乙酉[1],皇子殷生。”《初学记·帝戚部·王·皇子生颂》、《艺文类聚·职官·诸王·皇太子颂》、《玉海·皇子生颂》。《类聚》文较完。《文心雕龙·颂赞》云:“陈思所缀,以《皇子》为标。”
②“懿”,郭作“宪”。
③“纂”,《类聚》作“慕”。“二皇”,指武皇帝操、文皇帝丕也。“二”,《初学记》或作“三”。
④“三”,《初学记》一本作“王”。
⑤“忌”,《初学记》作“忌”,《类聚》作“惠”。
⑥“潜”,《初学记》作“潜”,《类聚》作“阳”。“吉”,《类聚》作“吉”,《初学记》作“德”,郭作“石”。
⑦宋吴棫《韵补·五寘·釐》。
⑧二句从《书钞·帝王部·太子》补。
⑨“喜”,郭作“嘉”,与上“嘉月”复。
⑩“妾”,郭作“职”。从《初学记》。
“世”,汪本作“代”。
“祯”,《类聚》作“贞”。
玄俗颂①
玄俗妙识,饥饵神颖。在阴倏逝②,即阳无景。逍遥北岳,陵霄引领。挥雾昊天,含神自静。
①从《类聚·灵异·仙道》校。刘向《列仙传》:“玄俗,自言河间人也。饵巴豆,卖药都市,七丸一钱,治百病。河间王病瘕,买药服之,蛇下十馀头。问药意,俗云:‘王瘕乃六世馀殃下堕,即非王所招也。王常放乳鹿,麟母也。仁心感天,故当招俗耳。’王家老舍人自言父世见俗。俗形无影,王乃呼俗日中看,实无影。王欲以女配之,俗夜亡去。后人见于常山下。”
②“逝”,郭作“游”。
母仪颂①
殷汤令妃,有莘之女。仁教内修,度义以处②。清谧後宫③,九嫔有序。伊为媵臣,遂作元辅。
①《母仪》、《贤明》,刘向《列女传》二篇名,子建为之颂。《隋书·经籍志》:“《列女传颂》一卷,曹植撰。”汉明帝温室画列女像,魏明帝因之。《魏都赋》注“温室有画像赞”是也。曾巩《古列女传序》:“《隋书》以《颂义》为刘歆作,与《向传》不合。今验《颂义》之文,盖向之自叙。《艺文志》有向《列女传颂图》,明非歆作也。”王回序云:“各颂其义,图其状,传如太史公记,颂如《诗》之四言,而图为屏风。”按:子建盖拟之而作。然《母仪》十四人、《贤明》十五人,今《母仪传》中仅颂汤妃,《贤明传》中仅颂姜后,馀俱佚矣。《初学记·皇后》、《类聚·后妃部》俱云《母仪颂》、《贤明颂》,张溥改《汤妃颂》、《姜后颂》。今仍其旧。
②“义”,张溥作“仪”。
③“後”,《类聚》作“后”,通。
贤明颂①
於铄姜后,光配周宣。非义不动②,非礼不言。晏起失朝,永巷告愆。王用勤政,万国以虔③。
①“贤明”,郭讹作“明贤”,据《列女传》、《初学记》、《类聚》改。
②“义”,郭作“礼”,《初学记》、《类聚》作“义”。
③《列女传·周宣姜后传》云:“事非礼不言,行非礼不动。”两字皆作“礼”,或所据本各异耳。子建又有《姜嫄简狄》、《禹妃》、《班婕妤赞》,亦在《母仪传》及《续辩通传》中,虽“颂”、“赞”标题不一,然皆系于图像也。
列女传颂
尚卑贵礼,来世作程①。
①《文选·刻漏铭》注:“曹植《列女传颂》。”严标题有“虞二妃”,未知所据。
学宫颂并序①
自五帝典绝,三皇礼废,应期命世,齐贤等圣者,莫高于孔子也。故有若曰:“出乎其类,拔乎其萃。”②诚所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矣③。
由也务学,名在前志。宰予昼寝,粪土作诫。过庭子弟,诗礼明记④。歌以咏言,文以骋志。予今不述,后贤曷识⑤?於铄尼父,生民之杰。性与天成,该圣备艺⑥。德伦三五,配皇作烈。玄镜独鉴⑦,神明昭晰。言为世范,行为时矩⑧。仁塞宇宙,志陵云霓。学者三千,莫不俊乂。惟仁可凭⑨,惟道足恃。钻仰弥高,请益不已。
①汪本误作“学官”,李廷相作“学宫”。按:张溥作《孔庙颂》,讥旧集更名此篇为《学宫颂》。绪曾考《类聚·礼部·学校》云“魏陈王曹植《学宫颂》”,十卷本从此采入,是非旧集之更名,而溥更名也。今还其旧。又各本此篇上有《孔子庙颂》十四句,即《孔子庙碑》中语,今另录碑文于后,不复出。
②两“其”字,郭无。
③“矣”,皇侃《论语义疏》作“也已矣”,日本《论语集解》同。
④二句,《类聚》一作“过庭之言,子弟明记”。
⑤“后”通“後”。
⑥宋吴棫《韵补·五寘·杰》引曹植《学宫颂》四句。
⑦“鉴”,张炎云:“一作‘览’。”
⑧二句据《文选》沈休文《齐安陆王碑文》注引补。
⑨“可”,郭作“是”。从《类聚》。
社颂并序①
余前封鄄城侯,转雍丘,皆遇荒土②[2],宅宇初造。以府库尚丰,志在营缮宫室,务园圃而已③,农桑一无所营。经离十载,块然守空,饥寒备尝。圣朝愍之,故封此县④。田则一州之膏腴,桑则天下之甲第。故封此桑,以为田社。乃作颂云:
於惟太社,官名后土。是曰句龙,功著上古。德配帝皇⑤,实为灵主。克明播植,农正曰柱⑥。尊以作稷,丰年是与。义与社同,方神北宇。建国承家,莫不攸叙。
①按:序见《御览·礼仪部·社稷》:“曹植作《赞社文》。”而末曰:“乃作颂云。”“赞”、“颂”可通称也。《初学记·社稷》、《类聚·社稷》,《社颂》无序。
②“荒土”,张溥误“为上”,据《御览》改。即《书》云“荒度土功”也。
③张溥作“志在善公大务完圃而已”,义训难通,据《御览》改。
④指东阿。
⑤“皇”,《初学记》、《类聚》作“皇”,《书钞》、郭作“王”。
⑥“曰柱”,《初学记》、《书钞》作“日举”。从《类聚》。
灵稼阿那,一禾千茎①。
①《初学记·谷部》引曹植《社颂》。
秀吐穟,万亩齐。平荫盖陇,百秽不生①。
①《初学记·谷部》。
宜男花颂并序①
世人有女求男,取此草食之尤良②。
草号宜男,既晔且贞。其贞伊何?惟乾之嘉。其晔伊何?绿叶丹花。光采晃曜,配彼朝日。君子耽乐,好和琴瑟。固作《螽斯》,惟立孔臧③。福齐太姒,永世克昌。
①从《类聚·草部·鹿葱》校。
②《齐民要术》引“陈思王《宜男花颂》”,盖序文。
③“惟”,《类聚》作“微”。
冬至献履袜颂①
伏见旧仪:国家冬至献履贡袜,所以迎福践长。先臣或为之颂②。臣既玩其嘉藻,愿述朝庆。千载昌期,一阳嘉节。四方交泰,万物昭苏③。亚岁迎祥,履长纳庆④。不胜感节[3],情系帏幄,拜表奉贺,并献纹履七緉,袜百副⑤。茅茨之陋,不足以入金门、登玉台也⑥。上表以闻⑦,并为《履袜颂》⑧,谨献⑨。
太阴奋于上,青阳萌于下⑩。玉趾既御,履和蹈贞。行与禄迈,动以福并。南闚北户,西巡王城。翱翔万域,圣体浮轻。
①并《贺冬表》。按:“冬”,本作“献袜颂”,张溥作“袜履颂”。各本表、颂俱析为二,今移表于此,以从其类。表中履、袜并献,当作《献履袜颂》。今从《初学记·岁时部·冬至》、《御览·时序部·冬至》校。《御览·服章部》“履”、“袜”俱作“曹植《贺冬表》”。
②后汉崔骃《袜铭》曰:“玑衡建子。”亦冬至献也。
③“物”,张溥作“汇”。从《初学记》。
④赵与旹《宾退录》引“伏见”至“践长”十八字。崔浩《女仪》云:“近古妇人常以冬至上履袜于舅姑,践长至义也。”隋杜台卿《玉烛宝典》云:“冬至日极南,景极长。阴阳日月,万物之始。律当黄钟,其管最长,故有履长之贺。盖《周礼》:冬至日在牵牛,景长一丈三尺,日短而景长也。黄钟之律九寸,于十二律为最长。《月令》所谓短至,谓日之短。”曹、崔、杜谓“践长”、“履长”者,景之长、琯之长也。
⑤《初学记》作“纹履七緉”,《书钞》“曹植献袜七緉”,《御览·服章·履》云:“曹植《贺冬表》:献白文履七緉,袜百副。”又《冬至》云:“纹履七量。”又《袜》云:“曹植《贺冬表》曰:献袜七量。并为《袜颂》。”引“玉趾”四句。杨伯嵒《六帖补》:“曹植冬至献纹履。按:诸书参差不一,或作袜若干副。”按:履曰緉,袜曰副。今取《初学记》“纹履七緉”,《御览》“袜百副”以成文。
⑥据《书钞》原本《岁时部·冬至》补。
⑦“表”,郭、张炎作“献”。据《初学记》。
⑧四字据《御览》补,并补“履”字。
⑨据《初学记》补。
⑩《书钞》原本《岁时部·冬至》注“曹”。严云:“疑此表文,陈改‘曹’作‘易’。”
“福”,郭作“祥”。从《类聚》、《御览》。
《金楼子·立言篇》:“古来文士,异世争驱而虑动,固鲜无瑕病。陈思之文,群才之俊,而《武帝诔》云:‘尊灵永蛰。’《明帝颂》云:‘圣体浮轻。’‘浮轻’有似于蝴蝶,‘永蛰’颇拟于昆虫。施之尊极,不其蚩乎?”《文心雕龙·指瑕》亦同。绪曾按:萧、刘之论非也。“浮轻”乃以天喻,《列子·天瑞》篇:“轻清者为天。”《易乾凿度》:“轻清者上为天虞昺。”《穹天论》:“天穹窿浮元气之上。”陆机《云赋》:“集轻浮之众彩。”杨泉《物理论》:“义发而升,精华上浮。”岂蝴蝶之谓乎!
[1] “太”,原误作“文”;“七月”,原脱,均据《三国志》补正。
[2] “遇”,原误作“欲”,据《太平御览》改。
[3] “感”,原误作“惑”,据《初学记》、《太平御览》及各本曹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