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桥下的人还在否？
“忘川河这些年也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闹别扭的情侣来跳上一跳，快成景点了。”孟姑娘衣着简朴素衫盯着在一边给花施肥的周影。
周影衣服染了血，没有衣服穿，只能委屈巴巴的对着孟姑娘眨眼睛，孟姑娘虽然好说话，却是很会做生意，让周影在这里给花施肥，说来也奇怪，周影中出的花长势总是格外的好，连孟姑娘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周影种花，孟姑娘便随手将一片大好的彼岸花各取一瓣法力拧出一件漂亮红衣，白心红蕊便做出白里红袍。周影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浪费这身衣服了，虽然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可是这样一件宽袖长袍穿在身上可是不方便摆弄花的。
可是习惯了遍就好了，现在她运用自如，一边听着孟姑娘调侃她，一边摆弄花。
“那姑娘怎么不拦着？”周影掐下一瓣嫩蕊放进手中篮子。
“……”
见孟姑娘不说话，周影停了手往桥边看去。只见那一缕曼妙白影低头看着玉石桥下的虚影入神。
正以为她不会说了打算回头接着忙去，却停孟姑娘说：“失去了的才更让人不舍……他们自己不想要，谁也劝不动。”
周影看看那平静的水面就映着那个那个美人，美人却没在看自己而是看着一片涟漪，像是在看一个人，等着那个人自己悔悟，在更大的不得已中度过无尽岁月。
“姑娘……”周影叫她，“我总是看见你在看那水面，难不成真的有……”周影想起经常没事找的电视剧看，总会有说这忘川河里有灵魂，她那时觉得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她还发了一些评论说：那里面干干净净连一条鱼的没有，甚至深不见底一片蔚蓝。结果还有人点赞。
现在在看见孟姑娘这样的带着那样复杂的情感的眼神她倒是不这么觉得了，而且阴间的天都不是蓝的，怎么会映出水光蔚蓝呢。
“有什么？”孟姑娘收回眼神看向周影。
她眼中的感情还没收尽，有什么流溢出来打在周影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涌上嗓子。
“咳，就是不会真有人……啊不是，魂，跳下去吧？为了什么呢？”后半句是她自己不懂，声音有些低。
“很多，多到这条河都快挤不下了。”
周影又采了一片花，这个时节正是花开的好，一片叶子也不见，彼岸花海的这片田到像极了一片火海，她没有放进篮子而是看了看：“我以为传说只是传说呢？原来有这么多痴心人啊，也不知道那样的痴恋却绝没有结局的爱情是什么感觉？连死也不能解。为什么我看不见呢？”
“有人求我让你看不见的。”
“为什么？我居然都不知道。”周影一惊。
“我不会也喝过……忘川水吧？还是忘情水？”周影一下激动起来把花丢到篮子里，径直的跑过去，中途差点把两株花给踩死。
“你怎么跑过来了？”孟姑娘看着周影脸上的兴奋，也没回她。
“告诉我呗，我是不是也喝过……不对呀，你说有人不让我看，那我也是被偷着灌的！”周影一脸惊异，可是这个表里不一的皮还是一副高冷，唯独脸上有些红晕和眉头有些皱起。
“你想看？”孟姑娘总是不喜欢老老实实回答别人的问题。
“……”
“不想。”于是总有些不够专心的人忘记自己的问题。
“这倒是有些意外。”孟姑娘看看周影手中的篮子里花瓣差不多也够了。
“走吧。”
“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想？”周影盯着她。
“说吧！”
“其实也不是不想，是不敢，既然是对我现在的生活没有影响的，为什么非要去接着块伤疤呢，这里的心灰意冷也好，痴恋难消也罢都不是好的，就别记得了，万一我受不了再让你帮我忘了，然后忘了又想知道循环往复即折腾你又折腾我，既然是接受不了的我我就不接受，躲着不就好了。”周影一副冷淡看透世间的模样，这样反倒素冷的脸上多出一点娇艳可爱。
孟姑娘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周影漂亮的很也可恶的很，“那这忘情水你是偏要荼蘼喝了？”
“当然了，对我们都好。她爱上我没结果的，我可不是会专心对一个人到掏肚挖肝的痴情人，就听听故事掉几滴眼泪还行，再说他那么大一人物也不会对我好的，活了那么多年难不成他没喜欢过别人。你不也说了，他怎么对喜欢他的人多，千余年前分尸制成人偶还泡到酱缸里，哪个不够我死个千百回了。”周影说到这里脑袋里闪出无数栩栩如生的画面，瞬间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其实……”
“别说他了，姑娘可是还要赶紧帮我制药，我也帮你弄完了花，待到天亮我也该去领罚了。我看来又要被关几天了，真好当放假休息几天也挺好。”
“这件事，他已经和阎罗大人们说清楚了，和你没关系。”孟姑娘和周影到了一片湖里，这湖宽广的看不清，无尽客栈建在其上灯影灼灼映着碧波，水上一排骨做的长梯，远观平平无奇，近观便觉得是个仙家宝地。
“……”周影心里有些感动了，连后顾之忧都没了。
“可是，阴间都知道他要娶你了。”孟姑娘看她。
“都？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周影真是怕了他了，这才到阴间多长时间啊，一天的四分之一还没过去呢，他就安排上了。
“没事，能不能再往忘情水里放些治暴躁的东西啥的，就是让他不至于杀了我的那种……有吗？”
“……”
周影的贪生怕死从来都不遮掩。
孟姑娘不理她，她就一直粘着，陪着她到药房，帮着她忙。
孟姑娘就斥退了一边干活的小鬼，让周影一个忙。
周影也不喊累，一边忙一边问她：“姑娘，我看你那些小木偶做的都那么听话，怎么做到的，和活人都没什么区别，还有那个翠月儿，比活人还勤快。”
孟姑娘一边往沸腾的汤锅中加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边说：“做木偶的技术是你家大人教的，他做的好惟妙惟肖，我只不过是学了一角而已。”说着把一颗瞪得滚圆的死鱼眼之类的东西放入汤里，汤水溅出呲啦一声。
“……荼蘼？”周影想象着他把新婚之夜的自己做成一个听话的木偶，脑袋一麻都没发现孟姑娘说的是“你家大人”，“他不是死神吗？杀人还活尸？”
难不成是不过瘾，弄活了再接着杀！？
“他只做过一个，毁了，他便也毁了。”
周影脑袋正胡思乱想根本没听见孟姑娘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大人需要的不仅是一杯忘情水，他需要一条忘川河啊，万一记起自己干过的事，还灌他喝这个，那就不是做成木偶杀着玩玩了。
如是她听见了没准会出于好奇问问怎么就毁了，孟姑娘的一角学的都如此好，那他到底是做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满意？
可是她没听见，也没有机会问。
于是孟姑娘便安安心心没人打扰的做起了念毒花的解药，而周影就按孟姑娘的吩咐准备忘情水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