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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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说这话谁信呢

马老抠觉得“时运”是个东西,是个物件,有时候好使有时候不好使,是时高时低的。父亲去世、大儿子残疾,二儿子失踪,史家弄走那些钱,“时运”是悖的够呛。自有高人李彦朋测算,“时运”不可能一直悖着的。温珂儿到来,马老抠看到了生活起色,珂儿称自己是“爹娘”,并且说“熬寡”,两口子憆目结舌,根本不相信二小子回不来。

马老抠说:“珂儿,可不敢那样说啊!二小子倔强,任性,一条路走到黑,家砸成这样子了,不像过日子人家了,咋也想不到你会来啊!”安排珂儿住北院。

马老抠家二小子订婚史湘云……来了个靓女子,乡亲都来看稀罕,全十八户村、康轱辘村、五城村,婶子大娘们厮跟着,北院看了看,说些帮衬的话:“这房子好,他哥哥成才盖的,有能耐的人往往住不成。”温珂儿窘迫倒也搭讪着,认为住南院好,马成功的小西屋好,挨着马成功的父母好,南院有白白的鸽子群,自己愿意喂鸽子。

当时南院被砸的一塌糊涂了,马老抠无心思拾掇。当天晚上温珂儿同妹妹玉玉住堂屋东间了,曾姗姗睡的那铺位,与妹妹说了半夜话。

妹妹问:“二嫂,怕鬼不怕?”

温珂儿似乎羞了说:“不怕。”

妹妹问:“二嫂,怕老鼠不怕?”

温珂儿说:“不怕。屋里有老鼠么?”

“下些耗子药,消停好些天。”玉玉就说了姗姗姐写文章,打耗子砸葫芦,姗姗姐不敢睡,换铺睡;感冒了,刨茅芽皮根,熬甘蔗根水,打点滴,省城住院的大略说了说。温珂儿对曾姗姗的病与死自感歉疚,扬长避短说了:“闹不懂极想认识你二哥,结交你二哥,找可恶的谢遇三,你二哥眼打伤了那才叫怕;我们困矿井里那才叫怕;姗姗姐生病了那才叫怕,说来,我对不住姗姗姐啊!后来没有联系了,再后来出国了,想不到园林里有魔窟;想不到你二哥与史湘云……”觉得这些话搪塞不住妹妹。问:“妹妹,我能当上你二嫂吗?”

妹妹玉玉说:“咋不能当?老能当!我二哥肯定能回来。”

温珂儿时而想:“自做自受了。如若不同意侄儿打工、或者厮跟着一块儿去,游山逛水踅一圈儿,没有这档子事儿了。”

父亲、大儿子相继出事,二小子走丢,马老抠破罐子破摔或者败劲了,油瓶子倒了也不想扶。就是那责任田除草剂头遍二遍水,也是孩子的娘、闺女玉玉干的。温珂儿到来,马老抠像喝了碗心灵鸡汤,猫腰撅腚给排子车充气,清出去垃圾玻璃渣子,置买材料重新装修屋子,二小子回来了,二小子、珂儿大学生,有份子工作干,回来时自然住西屋。

殊不知温珂儿问询了经纪人,找来了仨工人,远不过窑当村、本村或者五城村的,都认识。笑话或逗趣儿马老抠说:“马彦魁,就歇歇吧,当老太爷吧,这活儿我们承包了……”

马老抠一头雾水问:“什么承包了?”

那人说:“想干,承包给你一部分……”

马老抠扔下去铁锨说:“那我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见珂儿在此,感觉语失,忙捂嘴。几个人都笑了。

马老抠后来问:“清渣子、搞装修、买扣板,统共多少钱?”温珂儿说清价钱后,吃惊得马老抠合不拢嘴。比武安、邯郸承包的活路高出了两三倍,被这俩人讹钱了。

温珂儿说:“爹,人家说4两生铁也得生生炉。活计小不值得干,价钱高就高在活路小上了,工序多上了。”

“听他们瞎揣吧,庄户人家能有多大活路呢?”钱虽然不让自己出,马老抠仍觉得浪费了。世上的事情说不清,自己会装修请人装修了。就指点一下,刁难一下,活路应该怎么干或者不应该怎么干;玻璃应该怎么装或者不应该怎么装;门框应该怎样打螺拴或矫正,工人只有按照马老抠的要求做。

这天尾工没有完成,温珂儿帮助准婆母拾掇碗筷,打发妹妹、侄儿上学去。杂志社,姗姗姐的雕像收回来。见位女子院子里扎下自行车,轻蔑审视自己一阵,装修未完的小西屋浏览一圈。问:“听说这屋子是你找人装修的?”

气势汹汹的样子,温珂儿听说话看衣着,猜想是史湘云无疑了。这么个女人马成功相中她哪儿了?那么一绺靓发么?搪塞句最没有底气的话:“妹子,我为何不能呢?马成功送我侄子打工了,耽搁了,一时回不来。”

史湘云说:“说这话诓谁呢?谁信呢?”

温珂儿拉杌子让坐说:“妹子,爱信不信吧。吃饭了冇妹子?没吃饭娘给你做饭去……”

“你算老几,这话轮得上你来说?”

“本来该你说,你做作怨谁呢?”

“你做作俺做作?俺订婚的日子你把他勾引走……”

“妹子,咋能说勾引呢?马成功确实送我侄儿打工了,耽搁了一时回不来。你就该砸家么?如果你好好的,马成功还是你史湘云的人;你们有订婚手序的,仍然有希望;我不会给你们加楔子,插杠子;如果马成功家没啥事儿,说不定我已经走罢了……”温珂儿话并不理直气壮,这些话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编吧你!揣吧你!”史湘云又说:“你走,你走啊!”

温珂儿说:“我走,这个家你料理?”这俩人小西屋里缠上了嘴。马老抠两口子听见嚷嚷声,堂屋里出来见是史湘云,惘然望着,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史湘云心凉至冰点,时而受李主编一顿盒饭的巨大鼓舞,不断骑自行车或者电单车康轱辘村、李家楼村、五城村逡巡转游,打听马成功家里事儿,打听他爷爷死大哥残疾的事儿,嘟哝说一句说:“活该!”。村街上健身器旁闲坐的、掐草帽缏的老大娘,史湘云甩一下发,张家坐一阵,李家喝碗水。自我介绍说:“是马老抠家儿媳妇,马成功‘揍木匠’,后来大学生,当编辑,为记者;订婚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哪妖女子拐走了……”老大娘笑了说:“知道这事儿,知道这件事儿,你咋把马老抠家砸了呢?”

“你堂兄恁武仗,弄走马老抠家13000块钱,扇两大耳巴子……”

“傻不傻,砸家是你堵的门儿?”

“除非不过了,打一下不稀罕……”

“人狂了,那就输理了……”

“姑娘啊,马老抠好惹么?”

史湘云说:“邪理,歪理啊!不给你们说道了,大娘向他不向俺。咋不说马成功把俺闪了呢?把我撇了呢?哪妖女子拐走了呢?”悻悻然,不乐意的样子骑自行车或电单车去了;停下来车子,往后望一下,听一阵,是不是嘀咕自己呢?说什么坏话呢?弄马老抠家那些钱了呢?那2000块钱不该还给马文文,很是后悔了。

十八户村、史土塔村远不过六七里,温珂儿到来第二天传闻史土塔村。史湘云当然问计史文涛。至此,史文涛娶了个二手媳妇,带个小男孩儿。热衷于当爹,陶醉于有儿,沉浸在爱河里,带孩子赶集上会玩。不断有人哩戏问:“羴不羴啊?”史文涛说:“咋不羴啊,仔把羴!非常羴,凡女人都羴啊!”众人笑开了,有人把其女人称为“羴”。媳妇脸红了,抢白史文涛一阵,从此史文涛不敢乱说话。对堂妹子要回几千块钱耿耿于怀。抱怨说:“就那吧妹子!知道你攀不上还是攀不上!砸他马老抠家,偏叫派出所纪所长知道了,过了我一堂知道不?弄了我几电棍知道不?关几天禁闭知道不?”史湘云虽然知道,假装说:“没听说,不知道。”问:“文涛哥,你咋说?”史文涛甩甩那一绺白的焦发说:“妹子,我咋说?我啥也不说!根本没有那档子事儿,孬好堂姐介绍的主儿,那样干犯法不?是人不?我还去吃宴不?”接下来说:“妹子,弄几个辛苦费够犒赏弟兄不?就那么小气,再要过去几千块钱,不跟你丢人现眼了……”

此女子多么美、多么浪,来了与温珂儿缠上了嘴。史湘云有结婚证的,应该与马成功结婚的。就是给马成功著书的“天上口”,也不敢断定史湘云这场婚姻胎死腹中了。

史湘云感觉不出来自愧不如,瞅了瞅装修屋子,顺手提起来把锤子,把不满表现在装修的墙面扣板上。

有尾工没有完成。窑当村工人院子里下了自行车,听见嚷嚷声,不知道此女子是何人,如此不怀好意地敲,问:“美女,敲它弄啥?”

史湘云说:“就敲!就敲!我愿意敲!乐意敲啊!”

窑当的工人说:“邪门了就,再敲敲,再敲敲?”

“我爱敲!我就敲!我就敲!”史湘云一锤子砸下去,扣板上一个坑,接连几锤子,塑钢玻璃放射性破碎。

窑当工人一头雾水,好生纳闷,咂下嘴,猜出来些端倪。无奈笑笑说:“美女,越说越来劲了还?我们没有验收呢,马老抠好惹么?你哪儿来的?你找人换扣板!换玻璃!这钢化玻璃只有濮阳买得到,是用塑胶安装的,一块半块人家给划么?气往马老抠出去,他儿子出去,玻璃上五际六兽个啥?”

“嗵!”一声,锤子落无奈的地板上。史湘云万分委屈蹲地上哭开了,痛且悲。温珂儿拉杌子让其坐下来说:“妹子,消消气,你消消气……”

史湘云一下站起来说:“你说我咋消气?你说我咋消气?本来俺该结婚了;孝敬他爹娘了,你哪儿来的,一下子给搅了……”又哭又掉泪。

温珂儿无奈、怜惜、自责“一锅煮”,同情起来办法不得当的史湘云。如果不出国考察,早几天打电话,与马成功结为夫妻了,此女子不可能与马成功订婚了。

“你看,史湘云又来了……”娘打电话,约来了李家楼李明辉夫妇俩。此时,是刚吃过早饭的时候,村民没有上晌干活去,发祥婶子,二婶子、彦军嫂子、二忠信嫂子,至马老抠家,自然有闲散人二黄瓜康守江,拄拐似乎画半弧,同样闹不懂有俩女子争不见踪影的马老抠家二小子去哪了,这小子多大能量呢?多大神通呢?该给史湘云个说法吧!

有人猜测温珂儿藏匿了马老抠家二小子,隐蔽过日子,温珂儿欺骗史湘云编织理由来这儿作秀的,说得上的理由了。李明辉夫妇无奈,劝说史湘云一阵;领李家楼村闹了顿午饭吃,下午才回去。去李家楼村时,温珂儿推自行车送史湘云十八户村口上。至于被史湘云砸凹的墙面扣板,炸纹玻璃,到底该换不该换,工料钱究竟该谁出,窑当村工人与马老抠很是争究了一阵子。

窑当村的工人说:“马老抠,我们不可能呆这儿拦她吧?你儿子惹的事儿怨我们?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马老抠,不想出钱你就说。”

马老抠说:“我不管。你给我换扣板换玻璃。”

窑当村的工人说:“不知道你马老抠咋出门打工的,你说理不说理?”

温珂儿说:“爹,我们出钱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