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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马成功与史湘云
《龙乡》杂志社在濮阳市华龙区一栋临街的9楼上。马成功报到,李主编开了个小小的欢迎会。介绍说:“马成功,省城名校来的,写了很多有份量的文,协助纺织厂发展成服装厂,给编辑部增添了血液,为龙乡文化经济腾飞增砖添瓦。”与开发区吝科长讲的大致相同。编辑部李主编、梅编辑(女),宗编辑三四号人,同样是一台电脑,这大办公室均是单写字台办公,马成功感觉比开发区升了一级。
后来,李主编单独与马成功谈话说:“小马,你可以自由些,多深入生活些,毎年拿几份有分量的稿子就行啊。”马成功逗趣儿问:“主编,啥叫有分量的稿子呢?”李主编说:“小马,你只会做木匠活,我该解聘你了。”
马成功说:“其实,我就是个匠人了。”
李主编说:“匠人,得有精雕的作品,闪光的文章,你说是不是?”
马成功从学木匠活到大学生,到开发区干事,到《龙乡》杂志社职员,感叹康淼淼嫁了,曾姗姗仙逝了,像康淼淼的人下辈子。别的不说,就吝巧竹身上那棒梗的花,难说能够愿意了,几乎拔不出来腿,又招惹一摊子事儿。
至此,马成功说不来酸生或者腐朽生,“翻穿衣裳倒穿鞋”,一半烟火为谋生,一半烟火为谋爱,像于干事那样,像李明辉那样,像所有在职干部农村有媳妇的那样,亦职亦农,耕读传家,帮妻子干些农活,替父母干些家务,炼一身健壮的体魄,晒张古铜色的脸膛,闲暇时望妻子健康的身姿,情浓时拉妻子做一次爱,生养下儿女了;比歌词里唱的《常回家看看》省下好多路程,多写些乡土气息的文章来,给李主编好交卷。其实,马成功爱那两间小西屋及那群鸽子了,那几亩责任田或那份乡愁了,小米饭南瓜汤,酸浆糊糊黄糊糊,一种青涩的忆苦思甜感。
乡亲根本不相信马老抠家二小子乡下寻媳妇,光头马相朝的媳妇说:“我不相信彦魁哥家二小子乡下寻媳妇。”马相朝说:“能娶你娘家侄女瑞娟吧?”相朝的老婆说:“俺瑞娟北师大毕业,他马成功哪大学?”马相朝说:“郑州大学吧,不比你那侄女次。”相朝的老婆说:“那二小子给俺侄女提鞋吧!”两口子失眠了,不与马相朝对着脸睡。之后转回脸说:“你还别说,瑞娟不断提到过马成功。”相朝说:“这你相信了罢。这小子乡下寻媳妇。”
马老抠两口子也觉得二小子傻,市里面有罢工作了,应该市里寻媳妇。
嫂子随哥哥去了阿富汗,侄子文文在家,若嫂子在家,会帮助小叔子寻一个;就是她舅家女儿靳银花,远嫁他乡为职员家属了,不嫁或许有希望。
李家楼村李明辉嫂子娘家史土塔村,远房堂叔家俩闺女,姐姐嫁出去了,妹妹史湘云,本来寻个倒插门。李明辉嫂子骑电单车多跑了一两趟,马成功大学生,为编辑,是记者,那么个好工作,不可能倒插门,史湘云愿意嫁过来。在李明辉嫂子引导下,马成功、史湘云说那么一阵子话,好多人围了堂屋门子,都来看稀罕。马成功感觉不出来史湘云长的好或赖,不恣肆不张扬,勤劳务实孝敬有个好口碑。与其说马成功相中了这二闺女,不如说被《红楼梦》感染相中了史湘云人名字,喝了人家鸡蛋荷包白糖水。
偏史家父母是对老古董。不承认大学生不大学生,既然农村娶媳妇,必须按农村礼路走,捎那么个单子来,订亲礼4008块,父母养育费18008块,姐姐家孩子押车钱2008块;除应有的红盖头、翠装衣、猪后腿、比目鱼、并蒂莲藕、挂面点心外,另外嫁妆、空调、冰箱、电视、电单车预先买下来,送到娘家来,娶嫁时拉过去;婚嫁车不少于12辆;酒、龙乡一杯;烟,精装红旗渠或者硬帝豪……
马老抠看了看那单子几乎蹦起来,对明辉的媳妇说:“亲家头子开这么个单子来,我为曾姗姗掏钱治病,不可能掏这种冤枉钱。那史家不赔一个大子么?要么我是傻种了!”
李明辉的媳妇说:“那还不是您抠门儿,才拉这么个单子来。”
马老抠说:“咋不把席面定下来?哪儿吃宴去!”训斥二小子说:“慌啥慌,鸡叫天明鸡不叫天不明了么?那么个绝户头,寻不来个媳妇么?”
马成功给史湘云通电话,忙音,没有人接。又去了一两趟,与史湘云商量18008块钱的事儿,史湘云吭哧了一阵子,没个囫囵话,没有商量的意思了。按说,马成功高情愫,高姿态,捧了湘云了,既然如此,与史湘云“拜拜”了。此时候又有人说媳妇,约定相亲去。偏李明辉嫂子骑辆电单车过来说:“二兄弟,史湘云不要那18008块钱,嫁妆就简,买就买不买毕,情愿嫁过来。”马成功或许喝了人家鸡蛋荷包白糖水,给爹爹做一阵工作说:“爹,史湘云能干,里打外开是把好手。到时候您就知道啦。”至此,爹犹豫一阵,请高人李彦朋合“八字”,李彦朋狡猾地说:“马彦魁,挺好,挺好啊。合得着,不犯克。”而且定了好,春节前结婚了。
2006年腊月初4,这天阳光旖旎,天气出奇地好。史土塔村属中郭村分支生产队,与乡政府挨得近,正逢集。史湘云花枝招展戴了个花卡子,一绺靓发耷拉在眉眼上,与亲戚邻居乡政府门首等候,订婚领证了。有人问:“史湘云,站这儿咋着啊?”史湘云甩了甩那绺靓发说:“不咋着,订婚啊!领证啊!”那人问:“干啥的?”史湘云荣耀地说:“原先‘揍木匠’,后来大学生,龙乡杂志社为编辑、为记者……”马成功、李明辉嫂子一人骑一辆电单车刚好至这儿。马成功听了嚼蜡般不痛快。一方水土一乡人,濮阳人、清丰县人往往“做”说成“揍”。如:“做饭去”说成“揍饭去”;“干啥去”说成“揍啥去”。可再水土方言,不应该“揍木匠活”说成“揍木匠”;少说了一个字,如同揍人了,木匠挨揍了。像吝巧竹称姚蓝为“姚姐”有“窑姐”之嫌了。感觉此女子缺心眼儿,不精透;可好多不识字的乡下女子不像史湘云这样子。马成功有立马回去的心态,可4008块钱点给史家了,喝了人家鸡蛋荷包白糖水。别说爹爹不肯,媒人不肯,自己同样不肯。拉弓没有回头箭,“女子无才便是德”,史湘云勤俭朴实有个好口碑,那些责任田靠这么个女人了,沾两手污泥,出一身臭汗,换句俗语说:“就是把‘粪草’也要搓回去……”
乡民政办公室,马成功、史湘云在亲戚邻居们簇拥下,出示了介绍信、身份证。马成功偏有个电话打进来,室外接一阵,“咦!”那么一声,嘟哝句:“早干啥吃了呢?”就后悔得不行不行的。回来证件写好了,章印扣上了,一塑料袋东西、工本费收58块钱。马成功问:“给这个干啥呢?”工作人员说:“计生抢险用。”随来的人笑开了。马成功说:“不订婚可以么?”工作人员说:“那就是离婚了,村民组开信去……”
马成功遗憾交费后,出门去了。
史湘云喊:“马成功,你的证,你的证啊!”
马成功回头说:“一个锅里搅勺子,你就拿着吧!”院里开电单车,消失政府大门外。随史湘云来的一班子人愣那了,蒙圈了,哈哈笑开了,笑得史湘云脸艮挂不住。工作人员说:“这人不懂事儿,大学生咋着?记者咋着?濮阳任职咋着?按说该拿喜糖来!”
马成功像个故事没有讲完,弄了个齐茬子,那么去了。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接,或者关着机。史湘云眼窝噙着泪,马成功竟然这样子,按说腊月28结婚了,意识不到出什么瑕疵了,或者不知道“揍木匠”应该说成“揍木匠活。”
那么个横眉立目的人,立马不愿意,说:“看见了吧妹子,这就是马老抠家儿子马成功啊!这小子耍谁啊!他算哪门子编辑记者呢?不乐意别订婚,奇怪了,说溜就溜了?说走就走了?这号人少找啊,想不到小子是大学生啊!”
此人史湘云远房堂兄史文涛,绰号“闻屎臭”。堂妹子订婚完全可以领狗屁弟兄搓一顿酒饭吃,偏“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史文涛像绿头苍蝇闻见臭鸡蛋,寻衅人遇见寻衅事,及随来的人同样乱嘀咕。有人说:“啧啧,邪门了,奇怪了,十八户村人就兴这啊,恁小气?连顿酒席也不请啊?”史文涛说:“你不看窜罢了!”好就好在堂姐在此,替马成功拦一码说:“婚,还是要结的,不娶妹子娶谁呢?腊月28订的好儿能错么?二兄弟忙啊,单位急紧事儿走了吧?”请娘家人坐几桌。史文涛或者是老饕了,加劲点单,大发厥词说:“放开吃,甩开吃,吃不完兜着走!”又说:“他马成功翘啥头啊?不就是考上学么?编辑记者么?要不难寻个媳妇来,是个女的就行,膻不膻是块羊肉就行啊!”就有人咂嘴了,不应该这样比喻堂妹子。史文涛说:“笑啥笑,难道我说的不是么?”众人说:“那是那是,那仔把老是啊!你说到理上了!”没敢说“你史文涛近40岁连块膻羊肉没弄到,就那吧,寒碜到家了。比马成功差10层。
有人懂理路,拉拉史文涛衣角说:“捂住臭嘴好不好?”
订婚的喜日子,瓜子喜糖八碟子八碗上来了,满桌子席面史湘云筷子也不动。史文涛说:“就那吧妹子,挡事了你就哭,嫁不出去了么?找不着个主儿么?偏不信这个邪了还?初一对十五,一拳对三脚。三天不见个回话寻他马老抠家里去!”又说:“姐,看你这媒人当到哪去了?他马老抠家二小子翘啥头啊?就算腊月28结婚,送一万块钱过来!”李明辉妻子说:“不是商量好的么?不就那4008块么,不可能一万了……”史文涛说:“姐,他马老抠家二小子寻错门儿了,给我妹子来一手,我不信老牛不吃草、不拉套,整不住马老抠家二小子啊!”李明辉妻子瞀瞀地,怵娘家这位堂兄弟,后悔不该介绍这门亲。史文涛又说:“啧啧,闹不明白,读书上学的人,为什么记者编辑的人,这点儿理路也不懂啊!”又说:“这么个编辑啊,记者啊,马老抠家二小子啊!”
史文涛自小父死母嫁,无拘无束,头发滋生一绺白,一甩一甩的,自认“卧着是只虎”、“盘着是条龙”。一副洒脱相,邻居家电冰箱抬过来,好电视抬过来,沙发抬过来,租一台空调安上去,成钟点打电话,求媒人说媳妇,可多年仍光棍汉一条。为竞选村长得更多的票数,敢在村街广播里喊:“谁选我当村长,月月发红包,3年不交水电费啊!”村民好鞋不踏他臭屎,偏有人选他当村长。乡政府就是不同意。说:“史文涛能当上村长,除非变天了!”至2018年,劣迹昭著的史文涛被捕,没有当上村长,没有混上村长衔。
其实,史文涛虎视眈眈堂叔家好房子。堂妹寻倒插门常常泼冷水,现在马成功不可能倒插门,乐于促成了。十八户村、史土塔村远不过六七里,当天晩上有闲言碎语传史湘云耳朵里:“十八户村街上,那么个不一般的女子喊走了马成功,电单车存柳格镇亲戚家,去往濮阳了……”史湘云告诉了史文涛。打着饱嗝摸着肚皮的史文涛哈哈大笑说:“这马成功不知道咋想的,不愿意别订婚啊,这小子惹上茬子了!”
至此,史家老古董感觉被马家耍了一把。自然请教史文涛,说:“不同意倒插门了,不要那18008块钱了,不买那么多嫁妆了,那小子咋着,还不愿意么?有这种事儿,连顿酒席也不请啊,去往哪儿了?”史文涛说:“叔,看来有戏瞅。钱,为啥不要?该要就得要啊!”并且说妹子:“好妹子,心急吃不成热豆腐。不输理怕他们么?你说咱怕过谁呢?”
史湘云甩甩那绺靓发说:“那是,那是啊。”
堂叔堂婶也说:“那是,那是啊。”
史文涛说:“叔,有我撑杆子,那小子有屁股愁挨不上打?”
这天,十八户村马老抠为儿子完婚,小西屋堂屋包门套包窗套加槅扇,木料扣板丢一地,支着电锯电铇子,忙的不亦乐乎,活路干不完加夜班。马老抠两口子同样弄不清二小子去哪了。马老抠蹲那儿抽着烟。有人提供信息说:“像,非常像。是二黄瓜康守江家淼淼吧?”他二婶子、发祥婶子、彦军婶子,提供信息也说是、都说像。马老抠两口子惊呆了,愣住了。又有人说:“可康淼淼一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可能呢?不可能是她吧,你见了?”彦军婶子说:“啧,你看这,当然我见了,没见我敢瞎咧咧?真像康淼淼,确实是康淼淼啊。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几个人都见了。”另有人说:“二黄瓜康守江会变戏法么?不可能是他闺女淼淼吧?那小跛子媳妇弄过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此时,二黄瓜康守江监狱里出来了,不知道咋着腿瘸了,有人猜测监狱里给揍的。毎天康轱辘村、十八户村东至村西,或者李家楼村,五城村或苏村,拄拐杖锻炼身体。二黄瓜康守江是不肯清闲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遇事情推波助澜的人,一有个风吹草动,哪儿就有他的身影。插话说:“笑话!咋会像俺家淼淼呢?我那女婿重新开业啦!淼淼又为坐堂娘子啦!真是俺闺女淼淼,那我就羞死了!”
有人问,或许是光头马相朝:“你会知道羞?”
二黄瓜康守江不依不饶,拄拐杖一拐一拐过去说:“马相朝,看这话说的,我咋不知道羞?为啥不知道羞?”
马相朝怕被缠住,说句:“知道羞!知道羞啊!”
就有人乐了,离此人远了些。
当天晚上,李明辉的妻子把订婚经过给马老抠两口子说一遍:“二兄弟本来领证扣章了,院里接了个电话,回来脸就灰,不舒畅,不高兴……”马老抠莫明其妙。哪儿来的女子插上一杠子,电单车丢镇上亲戚家。认为二小子工作人,不相信是二黄瓜家闺女康淼淼。李明辉的妻子从此推手不管,没有让马老抠报那顿餐饮费,发誓不再当媒人。
二小子手机关着,音信皆无。马老抠脸部痉挛,右眼不跳左眼跳,柳格镇亲戚家骑回来电单车,亲戚们也说:“像,非常像,是二黄瓜康守江家闺女康淼淼。”这天果真祸事,史湘云与小堂弟堵住院门口,史文涛领一帮子狗屁弟兄把马老抠一家人堵在家里了。马老抠两口子大惊,马老抠挪凳子让坐。史文涛一巴掌扇上去,马老抠挨揍了,递的烟扇飞了。
史湘云一句“揍木匠”为预言或谶语。马老抠十分窝火说:“你们,你们,你们算哪枝上的杏啊?是我儿子与那史湘云啊!有理说理,有事说事儿,咋着打人呢?打人能解决问题吗?”史文涛冷笑说:“马老抠,少给我讲理说法的。我不管哪枝上的杏,我教你懂些理路,你那晕种儿子哪女子拐走了啊?”马老抠又说:“你们……”又挨了一巴掌,嘴角流血了。马成功的娘大声哭开了。说:“你们,你们,咋着打人呢?咋着打人呢?那史湘云……”掏出来纸巾,替马老抠擦擦嘴角上血。马老抠暗骂儿子或者替儿子理亏了,接过来擦了擦。见史文涛伸过来手。马成功的娘问:“咋着?啥啊?”
史文涛说:“你说啥,蛇!赔我妹子的名誉费!精神损失费!十三省加外国少找你这家子人,少找马成功这号人!”
“那也不能打人啊!”马成功的娘心疼男人,替儿子理亏,颤抖着手破手绢包的钱掏出来,看那人的脸色,以商量的口吻,给他个三佰二佰的,弄顿酒饭吃。
史文涛一把夺过去那包,虽然包的不少,有些5块10块的,问:“就这些?”
马成功的娘哭着夺钱说:“我那是3000块钱啊!不能不讲理啊!不能这样啊!”
马老抠怕老伴挨打说:“别惹他!管的宽!咋抢咋给我退回来!”
史文涛不屑地说:“你马老抠挨的轻!史湘云我堂妹子,难道管不着?难道管得宽?你那晕种儿子哪女子拐走了?拐往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二小子去哪儿啊!”马成功的娘泪水横流,看着史文涛装起来那钱,孙子马文文挡在爷爷跟前,怕爷爷再挨打。
史文涛甩甩不咋剪头有绺白的发,或许与史湘云同种基因了,悠闲望着堂妹子所谓的婆子家,堂屋西屋与厨房,堂屋瓦楞间一些枯草或瓦松,屋檐下挂着的玉米穗儿或者红辣椒,一个窄条锯挂在墙面上。掏烟叼嘴上,接下来问:“咋着马老抠?不说原情不是?憋不出屎蛋蛋不是?不说算毕了么?”一摆头,狗屁弟兄心领神会,厨房锅碗瓢盆渣子横飞;西屋堂屋装修板子玻璃渣子胶料桶狼藉一片,拽下来电锯电铇子线路。马老抠心疼得不得了,提起把斧子说:“小子,你敢这样弄?是功与那史湘云,你们算哪枝上的杏啊?我与你狗日的拼了!累你们这样闹腾么!”马成功的娘怕出事儿,死命抱住男人,夺过去斧子递给孙子,丢往一边了。
“你马老抠少耍二杆子!你这号人我见多了!”史文涛不屑一顾的样子,恶狠狠拽下来电铇皮带,扔屋顶上。此时,院门外围了不少人,按说史湘云愚蠢到家了,堵院门不让任何人进。二婶子、发祥婶子、彦军婶子,几个人邻居过来,说史湘云:“这闺女傻不傻,与二小子订婚拿证了,就断定不过了?这样二小子能娶你史湘云么?二小子公家人,单位有急紧事儿……”史湘云感觉对,让开了路。二婶子、发祥婶子、彦军婶子等,进院子见一塌糊涂,好生酸楚。感叹二侄子读书上学的人,有工作的人,这样无知,这样做作,天大的事情不能给父母说说么?来个电话么?说说因由么?
至此,那狗屁弟兄堂屋里搜出来一沓子钱,交给了史文涛。史文涛看也不看装兜里,马老抠去夺,孩子的娘怕再被挨打,哭喊着拦住了。
二婶子说史文涛:“你们这样闹腾,不是硬抢么?不怕法律么?二侄子能与你妹子结婚么?就算结婚你好意思来吃宴么?”
马老抠圪蹴着抽烟说:“吃宴,跟她结婚,结黄昏!敢跟她结婚,腿给二小子打断!”
史文涛冷笑说:“那就是离婚了,离婚再拿钱!”
马老抠说:“如果你说了算,那不塌天了!”
“马老抠,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史文涛摸摸衣兜一伙人扬长而去了。马老抠后面喊一句说:“小子,你弄走我13000块钱!我不怕弄到镇政府,县里去!”
史文涛甩甩那焦黑夹白的发,回头说:“随你马老抠的便!你儿子也算文化人?该闪了我妹子么?邪门了就,你倒有理了!”
这伙人打砸抢时,马成功家那叭儿狗,不知道夹着尾巴跑哪了;屋脊上白白的鸽子见证了院子里这场闹剧。万物皆有情,有只鸽子飞下来,朝某弟兄头上啄一下急急飞去了。惹院子里人笑开了。
当史文涛在马老抠家发凶时,十八户村一些精壮劳力没有在家,那史文涛走了才知道。后来马相朝说:“彦魁哥一个儿子在家,借给他史文涛个胆儿,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二黃瓜康守江不屑说:“他马老抠欠挨揍,该挨揍。自己杆儿不硬,经得起刮风下雨么?不出事才怪呢,不挨打才怪呢!”马相朝说:“彦魁哥好嘴不吃你烂甘蔗,若单个照面,看能揍酥你二黄瓜不?”二黄瓜康守江说:“那我就讹他了,赖他马老抠家里了!”村人都笑了。
光头马相朝说:“这倒符合你康守江性格了。”
史湘云奢望“一个锅里搅勺子”,搜走丈夫家钱,见证了马成功家一片狼藉。回去被父母埋怨,心惊肉跳,真有些害怕了,后悔了。生怕堂兄堂弟再去闯祸,弄糟了不好办。甩一下靓发,一身时尚衣裳,骑辆电单车或自行车,不亢不卑来马成功家,扎下来车子,马成功的娘称“娘”,马成功的爹称“爹。”马成功的爷爷奶奶称“爷爷”称“奶奶。”并且拿出来2000块钱,当未来置买锅灶、砸门窗砸扣板撕拽电线的钱。
其实,被砸的那天是腊月初7,是马成功怀念曾姗姗,写小品缝老鼠排污口这天。这些钱马成功的爹娘不接,爷爷奶奶也不接。史湘云站那儿拿着,弄了个大长脸。
马文文的奶奶说:“这是俺家的钱,抢走了,拿着呗,拿回来干啥?”
史湘云脸红。观看的乡亲无奈笑了。马老抠家二小子说不清咋回事儿,若说像傻卖葱的过分了;就算二小子另有说法,与史湘云见个话,搜走那些钱或者见面礼,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能换回来个离婚证。马文文说:“奶奶,那2000块钱拿回来了,我给她要来去。”马文文的奶奶说:“中,要过来。”马文文堵史湘云街面上,要回来交给了奶奶。
越这样,史湘云越发觉得马成功酷、帅、好。不间断过来,仍然称娘说:“娘,你儿子工作忙,缠手了,肯定回来的,我们还是那两口子,一块儿孝顺您好不好?”马老抠说:“你史湘云就那吧!可别这样喊,羞死俺八辈先人了!二小子咋遇见你史湘云呢?那钱不弄过来,我找李明辉,我找柳格镇派出所,县司法局!”马成功的娘并不向着未过门儿媳妇说:“家下,你那堂兄砸完了,没法子过年了,你过来咋着?弄那些钱花去呗!”
史湘云见准公婆气不消,屈的就哭了。
马老抠说:“你家遇见这种事儿,该咋办呢?”
马成功的娘说:“哪兴这?过日子砸家干啥呢?”
至此,史湘云给马成功打电话依然打不通。马老抠两口子给儿子打电话同样打不通,是关机,或死机。
以后,史湘云不再给马成功打电话。心想说:“订婚了,领证了,不可能这么着毕了吧?该有个说法吧!”
两年后,史湘云提出来解除婚约。马成功缺席,未打过来一次电话。后来当续娶随军的日子里,惦念马成功,牵挂马成功,想着马成功,不断打电话问堂姐。并没有想到订婚的第二天,马成功至3000里之外了。
马老抠家满目疮痍一塌糊涂,乡亲觉得马成功就算节外生枝另有恋情,有天大的事情不能给爹娘述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