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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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喜烧饼

仅仅10来天工夫,曾姗姗似乎是十八户村老媳妇,随准婆母、嫂子、近门子去拜年,村里仍有不认识的老年人,准婆母一一介绍说:“是二小子的对象回家过年了,她家远,在老远老远的神仙渡镇,离咱这儿上千里呢!”曾姗姗不习惯磕什么头,认为对死人才兴那样的礼,深深鞠下了躬。说句:“我给您老拜年了。”老年人且惊且喜高兴得合不拢嘴儿,捧出来核桃、焦枣、花生、糖果一类的给曾姗姗吃,装小侄子衣兜里。小侄子认为,拜年应该发压岁钱,不发压岁钱不拜年或者不磕头;就是妈妈跪下来时而阻止一下不让跪,婶子也不该鞠什么躬……

下午,曾姗姗、马成功去李家楼村拜访李、苏夫妇俩。马成功为班长安排的“作业”备素材。就苏君红、李明建这宗子事儿,曾姗姗或许两晚上没有睡好觉,认为那俩人会闹翻,苏君红回娘家了,到那儿扑了个空。

李明建一见马成功就问:“十八户村的五更起的早不早啊?李家楼村5点钟鞭炮声一片了,听不清哪是哪的了,再没有心思睡觉了;年轻人几乎玩了一通宵。”苏君红拉住曾姗姗的手,拿瓜子端喜糖,曾姗姗未发现两口子有什么不和谐。李明建的娘沏了壶茶送过来。马、曾连忙站起来说:“婶子,我们给您老拜年吧!”李明建的娘打打呱呱地说:“拜什么拜啊,年已经跑远了!”李明建接过壶斟茶说:“不敢拜,你拜我得给老抠叔、婶子回拜去……”

苏君红下面穿裙子,上穿大红袄翠装衣,一双崭新的红皮鞋,有些新婚少妇的老成了。曾姗姗从苏君红结婚时看,穿婚纱且穿翠装衣,不土不洋不伦不类的;现在一身着装挺合体,揣摩这对夫妻应该有些故事的,未发现有什么不和谐。联想歌词里唱的说:“身穿大红袄,手拿一支花……”想象苏君红回娘家好景象,一二年后怀里有个吃奶的娃娃了。

曾姗姗与苏君红随便聊,问些不咸不淡的话:“学校里你教哪门课啊?”苏君红嗔怪瞥一眼李明建说:“眼下我教数学。新学期与明建换一换,他来教数学,我来教语文,且当毕业班班主任;他教语文真不中,闲逗趣儿可以,闲捣包可以,教课却是教不好……”曾姗姗猜测,苏君红开始相夫教子了,没有意识到文章里哪里写错了。

苏君红拿钥匙开柜子,拿出来俩烧饼,递给曾姗姗。曾姗姗惊诧问:“咋着,给我们吃烧饼?”

李明建笑笑解释说:“你不知道,这是结婚的喜烧饼啊。”

曾姗姗问:“喜烧饼?”

“拿着吧。与哈萨克的馕差不多,稍小点儿,吃这种烧饼会有福……”李明建与马成功相视一笑说,“这是清丰县旧民俗。闺女娶嫁亲戚朋友们送烧饼,称为‘喜烧饼’或者‘百家烧饼’、百家烧饼装女儿嫁妆柜,当天拿给新郎官吃,第二天拿给公婆嫂子侄子吃,近门子或者邻居吃。回门时捎回娘家一部分,分给娘家的哥哥嫂子侄子吃,称为‘回头烧饼’了;吃‘回头烧饼’同样会有福。今天君红拿的正是装柜的‘喜烧饼’,吃这种烧饼含圆满之意了。”

曾姗姗惊喜,这种烧饼与自己家乡烧饼没有两个样。

之后李明建回忆说:“小时候邻居家娶媳妇,为讨半拉喜烧饼,钻人家床底熬半夜,大气不敢出,尿憋了不敢动,等新郎官入洞房,新娘子开柜子,猛一下子窜出来,‘喜烧饼,喜烧饼啊!不给也得给,不拿也得拿,不拿不走了,不拿睡他们床上了!’耍赖能弄上半拉喜烧饼。”

“毕竟那时候小啊,现在给10个烧饼也不钻!”两对人笑开了。

“你还好,我偏没有那种福,俺村二存让结婚时,我也随孩子们钻床底,没有混上半拉喜烧饼……”马成功同样回忆说,“那时候生活不是太很好,单等二存让入了洞房了,小托盘端来了,筷子摆上了,交心酒倒上了,二存让二话没说院子里拿棍子戳床底,硬把我们戳出来、撵出去;可能二存让媳妇使下眼色了,意思孩子太多了;不出心拿烧饼,没有混上半拉喜烧饼……不知道谁还装了孬,人家堂屋五更饺子攥成了菜团子。”

曾姗姗问:“那还能吃么?”

马成功说:“自认倒霉吧,那年月穷,也许舍不得扔,只有吃圪塔饺子了。可能我们钻床底不老炼,嘀咕着新媳妇听见了。还有孩子说,这女人家小气,谁叫她不给半拉‘喜烧饼’?攥他的饺子清活该啊!”

曾姗姗乜一眼马成功说:“一群捣蛋的毛孩子。说不定是你马成功吧!想不到你们小时候还有这么档子事儿啊。”

两对人笑开了。

“说起来‘喜烧饼’,想起个故事来……”李明建说,“说一个书呆子,严格说,是濮阳地面的书呆子,清丰县地面的书呆子,柳格镇地面的书呆子。四十大几了,鬓角不少白发了,脑袋瓜一点儿不开窍,只会‘之乎者也’地读;‘道之道非常道’地背。老婆说:‘读书先生啊,别读啦,别念啦,书页子叫你翻烂啦;你真是老梁灏么,八十岁能中状元么?再背饿了肚子啦,没有钱过年啦。做些生意吧!’读书先生说,‘不错不错,这样不中啊,做些生意吧,赚钱养家吧。’拿了盘缠钱,背着行李卷,免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的,将近半月余……”

马、曾认为李明建有意逗笑话。苏君红问:“读书先生外地人,贸然那么远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有准儿没有准儿?一走半个月,知道啥生意赚钱不?”

李明建说:“没有准儿,不知道啥生意能赚钱。”

苏君红问:“老婆没有交代他?”

李明建说:“老婆交代的可能忘记了,可能惦念着‘之乎者也’呢;换我有贤妻的嘱咐则不敢啊。寒冬腊月里某老汉麦地里在放羊,不远处一群灰色的‘鹅’。心想说:‘濮阳、清丰县地面是白鹅,这种灰色的鹅稀罕物,肯定有钱赚。数了数多少只,与老汉讨价还价买下了。老汉说:学生啊,我‘这种‘鹅’认生啊,一时半晌赶不走,我走远了再带吧!’读书先生并不知道那是群落下觅食的雁。当老汉走远了,稍一靠近‘鹅’飞了,濮阳、清丰县的鹅不会飞,这种鹅却会飞。读书先生更觉得灰色的‘鹅’稀罕了,金贵了,有钱赚……也就追,顺着飞去的方向追;也就撵,顺着飞去的方向撵。冬天日头短,天渐渐黑下来,村庄有人家娶媳妇。钻人家床底下,讨他们半拉喜烧饼,明天继续去追鹅;不知道新娘子柜子里有没有喜烧饼,那地方民俗一样不一样。当前心贴了后心了,肚子里拧绳了,新郎官入了洞房了。夫妇有一句没一句扯闲话,新郎官问:‘娘子啊,晩饭吃的可口不?’新娘子说:‘不敢吃啊,吃了没地方找厕所。’新郎官问:‘那次去你们丁营了,你在地里摘棉花,看见我咋不说话呀?’新娘子答:‘那天有人鬼鬼祟祟光瞅我,谁知道你龟孙是谁呀?要知道请俺家吃饭啦。’新郎官问:‘娘子,在你娘家想我不?’新娘子说,‘想,仔把想,好生想啊!’新郎官问:‘娘子,你想哪去了?’新娘子答:‘胡思思乱想想,想嫁过来的琐碎事儿,有时候想云彩影里了!’床底下读书先生顾不得要什么烧饼了,一下子窜出来问:‘两位,见我的鹅了么?十几只,灰色的,会飞的啊!’”惹那么一阵笑。

闲唠嗑一下午,当马成功、曾姗姗李明建家出来时,没有弄明白李明建、苏君红的矛盾怎样缓解的。马成功不识趣,问李明建名字原委时,李明建说:“女人家几个心眼子,我一解释搞得她没气生,知足吧苏君红,我这种男人你哪儿寻去呢?”

马成功进一步问:“生米做成熟饭了?”

李明建觉得马成功不该问。还是说了:“那是瓜熟蒂落的事儿,水到渠成的事儿;就是逃,她娘家哥再给我送回来,她爹娘会给我说好话;我想她逃也没处逃,没想逃,不可能逃……”

仨人都笑了。马成功、曾姗姗相视一下,这种事儿,猜想李明建不会真正的隐秘讲出来。

尽管与曾姗姗判断不符合,毕竟班长安排了,马成功弄出篇文章来。并且搓着脖子说:“曾班长,窘迫,确实没啥写……”曾姗姗马成功屁股上踹那么一脚说:“你马成功真是匹大灰狼,热衷吹。在我面前谦虚些什么呢?”马成功说:“踢什么踢啊,爹娘看见啥样子?再踢不让你看了。”曾姗姗说:“我错了。不踹了中不中?”愣了愣神儿,读这篇文章了:

小两口回娘家

年初二,苏君红头戴一支花,身穿大红袄翠装衣,拖拉着地的长百褶裙子下着红皮鞋,新婚的滋润越发美与艳,李明建随自己回娘家,催他快起来。

李明建裹着被子说:“君红啊,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苏君红说:“你不去?别开玩笑了。”

李明建说:“小狗开玩笑。别说岳父家,小时候姥姥家也很少去,我老舅小觑得没意思,同马成功的爹爹一样抠。不发压岁钱且不说,盘子碗里全是汤,咸的咸淡的淡,没一点有分量的菜,饿着肚子回。这些天忙得我头大了,难得有个临明觉……”

苏君红说:“别缠嘴。今天是你认亲的喜日子,我7个舅舅4个姑,‘为钱’就有十几包。三姑姑虽然早年间去世了,三姑夫娶个续姑来,续姑比亲姑还要亲。哪包不上一大会啊?我爹准备酒席好几桌,等着你盼着你。不结婚经常那儿跑,刚结婚忘本说孬话。”

李明建说:“我出谜语你来猜,猜对了就去,猜不对我不去。”

苏君红说:“谜语对我是强项,你出吧。”

李明建出:“上是一方田,下是一平川,什么字?”

苏君红猜:“这是小儿科,是个‘用’字吧。”

李明建出:“全是男人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妩’字吧。”

李明建出:“一点一横长,梯子顶住梁,大口张开嘴,小口往里藏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髙’字吧。”

李明建出:“草字头,三点水,翘着尾巴张着嘴,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范’字吧。”

李明建出:“白大娘,王大娘,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碧’字吧。”

李明建出:“‘犬’字去一点,不能猜‘大’字,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人’字吧。”

李明建出:“72小时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晶’字吧。”

李明建出:“二闺女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那是个‘姿’字吧。”

李明建出:“三闺女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汝’字吧。”

李明建出:“一双幼儿出外玩,无力睡在山坳上。什么字?”

苏君红猜:“那是个幽字吧。”

李明建说:“你讲个故事,我就去。”

苏君红说:“讲个什么呢?讲个文雅的好不好?”

李明建说:“你苏君红文才高,当然得讲文雅的,委琐下流的那不算,我不听。”

苏君红说:“我可不像你,教个学不会教,上课不会上,下午说‘露夕’,暮色下来时说成‘麻子眼儿’;麻子桥镇就应该说成‘麻子眼儿’么?白读师专两年学,现在还是乡下土老帽儿,我们大流乡不说这种方言词,不知道这种方言词。”

李明建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听你讲文雅的,看能文雅到哪儿去,讲不好真不去。”

苏君红说:“前朝有个搞心学的王阳明,自小是才高八斗的小神童,排行为老四,虽然坐着不小的官儿,仍坚持晨读粗茶淡饭且清廉,创门学问讲心学,收好多弟子在门下……”

李明建说:“别拖泥带水的,没根没梢的,究竟是哪朝啊?”

苏君红说:“我讲故事别插话,你若会讲你就讲。”

李明建说:“好。你讲不好我补充。”

苏君红说:“王阳明当然是明朝。”

李明建说:“知道为什么不讲出来?你讲课我也能挑出好多毛病来,人人都不是至善至美的,我讲课好多人说我这不中那不中;同行是冤家,同行是对头;老鸹站到猪腚上,光说猪黑不知道自己黑,背下里说人坏话的小爬虫。我抓住他不是羞他一下的问题了,非叫他说个小虫吃米来……”

苏君红说:“李明建,我讲你能不能不插嘴?”

李明建说:“好,不插嘴。你讲吧。”

苏君红讲:“这天,仨嫂子闲情逸致喝小酒,那小不点儿的王阳明凑上来也要喝。大嫂说:‘小四啊,我们搞拆字游戏呢,会拆字游戏就喝酒,不会拆字游戏不喝酒。小毛孩儿玩去吧!’”

李明建说:“直截了当地讲,什么大了小了的兜圈子啊。”

苏君红说:“大嫂说:‘拆字游戏是这样子:一个字分解为两个字,另一个字分解为三个字,形成俩字关连句,组合句完整的话。或者称为一首诗……’”

李明建说:“你还别说,王阳明真的对上了。”

苏君红说:“王阳明的大嫂说:‘如:豆頁为頭,一犇三个牛,牛牛牛,不知道牴了多少头。’王阳明的二嫂说:‘水酉为酒,一品三个口,口口口,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王阳明的三嫂说:‘尸至为屋,一森三个木,木木木,不知道盖了多少屋。’王阳明孬孬地一笑说:‘这个容易,嫂子看低小弟了,我组合的比嫂子高一筹,咋着?不相信啊?我说了不恭怕嫂子受不住,同意我喝酒就不说……’”至此,苏君红羞赧笑了笑,不说了。

李明建说:“苏君红,咋不说了呢?咋不讲了呢?你不说我替王阳明说,我替王阳明补充好不好?‘木午为杵,一姦三个女,女女女,不知道……’”李明建笑笑同样不说了。

苏君红吃惊地问:“这种段子你也会么?”

李明建说:“想不到吧苏君红?真小看你老公了。清丰县女同学会男同学焉能不会呢?”

苏君红说:“雅俗共赏的荤段子,快起吧。”

李明建说:“不值不值!段子没有讲完,我不去。”

苏君红问:“真不去?”

李明建说:“真不去。”

“给鼻子你是蹬脸了还?”苏君红过去扯了李明建被子了。李明建光腚一啥没有穿。李明建说:“防冻着!防冻着啊!好你个苏君红,这像人民教师的行为么?”

“人民教师啥行为?”苏君红笑得直不起腰来说,“我姐姐关照你小弟弟,就那么光着吧,你别起,我把被子晾出去!”

李明建要过来被子拿起来衣服说:“好你个苏君红啊!这不就起么?这不就去么!”接下来说:“我串亲戚去了,走老丈人家去了,吃‘为钱’拔丝疙瘩琉璃馍去了,那些家伙们给我敬酒上菜了,我难得的好妻子苏君红啊!老丈人说不定胡同口接我了!”

……

读完,曾姗姗盯马成功一阵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说:“好你个捣蛋的马成功!看出来你笔下功底了。不容易,不容易啊!我虽然任班长,到底比我高一筹……你马成功那么多‘咕咕喵儿’,有这么个荤段子,从没有听你讲过呢?外地打工时学的么?”

马成功说:“曾班长,是不是委琐了,诬赖了王阳明……”

曾姗姗爱不释手揣摩一阵说:“喜怒笑骂皆文章。其实古人同样很精彩,并不是只会‘之乎者也’,如想象的恁古板。”

马成功说:“其实高手在民间。武安讲的那人并没有说张三李四,后来我拆了好多字,拆不出类似的句子来,挪到王阳明身上了;王阳明中国历史上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伟大人物,这样写不适宜,说不清是夸或者亵渎了王阳明……”

曾姗姗说:“风流才子塑造的恁别致,有种耳目一新感。像暑夏清凉的风,像根爽口的脆黄瓜,吃一口淌青汁。你独出心裁,在你面前自愧不如了;记得小学绘本上读到过王阳明,被贬贵州一个叫龙场驿的地方,衣裳、鞋脱到河岸上,把追他害他的人骗过去了……”

马成功说:“王阳明与天斗,与地斗,与小人斗,与乱臣贼子斗,历尽了千难万险,用最微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军事成果。正如清朝人赵翼说:‘明朝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朱元璋;只有一个宰相,那就是张居正;只有一位牛人,那就是王阳明。’”

曾姗姗说:“你用‘围魏救赵’的技巧,最大特点说张家,道李家,拐弯抹角诠释的是刘家,比桃说李李明建、苏君红过得很幸福;写出来丰采了,道出来真谛了,写出来俩人的温馨了。归根到底一句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老师说:‘故事好讲,细节难寻。’你故事讲的好,细节寻的好,此文讲的虽然是‘爱’字,最大长处不见一个‘爱’字,你马成功高就高在这儿了,比我强就强到这儿了。其实李明建或李民建并非是那样子,纸里包不住火,李明建或李民建的事情早晚会败露……”

“会败露?”马成功吃惊地问。

曾姗姗说:“寻常日子里,常在河边站,哪能不湿鞋。一不小心露馅了,俩人的婚姻基础不牢固。”

曾姗姗看着那文章。再次问:“啥叫‘为钱’呢?该包多少钱啊,我们结婚时舅舅姑姑该不该拿‘为钱’呢?”

马成功说:“三里不通俗,十里改规矩。其实,‘为钱’是十三样油炸的副食品,多为甜食;濮阳、清丰县地面凡有新客都搞这一套,端上张三的,换上李四的,谁家花色齐全质量好,谁家的脸面就会宽,含意看得起新郎官儿。有几家客人换几次,习俗没有‘为钱’不是认亲宴。端盘子的小舅子介绍说:‘这桌是三舅的,这桌是四姑父的,这桌是二姑父或者舅表老爷的……’新郎官满脸谦恭站起来致谢说:‘您老费心了,您老破钞了。’一大堆不打粮食的话。虽然是淡话,该说必须说,客人会夸新郎官懂理路。当所有‘为钱’上完清桌子,陆续八碟八碗八汤端主食,俗称‘三清桌’,或者叫‘三八八宴’。很絮叨,很烦人,没有几个小时完不成这道宴。有时候海吃海喝灌醉了新郎官,客人们嘲笑新郎官不胜酒,没有些酒量少喝酒。惹满街筒子人去逗他、去耍他;回去会挨新媳妇骂。新郎官的爸爸妈妈会给儿子垫好话,背地里把儿子吵一顿……”

曾姗姗说:“清丰县人玄,劝酒那样劝啊!”

马成功说:“如果谁家没有拿‘为钱’、没有‘三八八宴’,村民们会笑话这家人小气不说事儿,或者那小子没能耐。”

曾姗姗问:“我们结婚时,我爸爸也搞这个么?”

马成功说:“你们那儿不兴这。你爸爸铁公鸡,弄啥吃啥呗,弄个粉条子大锅菜,把我马成功捧高了,我很荣耀了。”

曾姗姗说:“不管咋着,下请柬,安排舅舅、姑姑拿‘为钱’啊!爸爸弄‘三八八宴’,请厨子做‘三八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