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破，前往乌坦城
北客岛边缘，一处僻静的礁石滩。
古清玄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他体内，那团无始之风已经被引入丹田气海。
它不再无形无质，而是在《纯阳剑诀》的引导下，化作无数道细微到极致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淡青色气流。
这些气流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空间本源之力，带着一种“无始无终”、“自由无羁”的玄奥意境。
它们如同最灵巧的精灵，在古清玄的经脉中欢快地奔流、穿梭。
每一次流转，都自然而然地引动着外界的天地能量，以一种远超正常吸纳的速度，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更为神异的是，这无始之风的本源之力，与他本身的风火双属性斗气，以及纯阳剑体的根基，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纯阳剑体那至阳至刚的锋芒中，悄然融入了一丝难以捕捉的灵动与飘逸，仿佛能御风而行，融入虚空。
他丹田气海中，那枚由精纯风火属性斗气凝聚而成的圆形斗尊丹，此刻正剧烈地旋转着，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如同最纯净的青玉。
斗尊丹表面，一道道玄奥的空间纹路如同活物般自行蔓延、勾勒，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
轰！
当斗尊丹的膨胀和变化达到某个临界点，一股比之前强大凝实了数倍不止的斗尊威压，猛地从古清玄身上爆发开来！
他身下的礁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周围的海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凹陷。
四星斗尊！
古清玄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淡青色的风旋一闪而逝，随即隐没在深邃的黑色里。
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比之前强大了许多的力量，以及那融入斗气本源的一丝无始之风的空间玄奥，一种掌控感油然而生。
念头微动，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风中，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刻，已出现在百丈之外的海面之上，踏波而立，仿佛瞬移，却又毫无空间波动痕迹，只有一缕清风拂过。
“该走了。”他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加玛帝国所在的大陆。
有让他再次突破的机缘，并且还有诸多女主角等着他拯救，还有萧薰儿这个清丽可人的外甥女。
他手掌一翻，纯阳剑消失。
身形再次一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青金色流光，以远超之前的速度，撕裂长空，朝着西北大陆方向疾驰而去。
北海的狂风在他身后呜咽，仿佛在恭送一位刚刚在此缔造了传说的杀神。
……
加玛帝国，乌坦城。
时值正午，但盛夏的骄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透下些闷热的光线。
萧家巨大的演武场上，却是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一年一度的家族斗之气测试，正是决定年轻子弟未来地位的关键时刻。
高台上，萧家族长萧战和三位长老正襟危坐，目光扫视着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期待、或忐忑的年轻面孔。
场中，一个测试员的声音洪亮地响起，伴随着魔石碑光芒的每一次亮起，都引起一阵或羡慕、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议论。
“萧媚，斗之气：七段！级别：高级！”
“下一个，萧炎！”
这个名字一出，原本喧嚣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复杂情绪——惋惜、同情、漠然，甚至还有赤裸裸的讥嘲——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缓缓走上台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形略显单薄，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衫。
他面容清秀，但此刻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强烈的不甘与隐忍到极致的屈辱。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那无形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沉重压力。
他走到魔石碑前，深吸一口气，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按在了冰凉的碑面上。
片刻的死寂。
魔石碑顶端，光芒艰难地挣扎了几下，最终只亮起了微弱的三点星芒。
“萧炎，斗之气：三段！级别：低级！”
冰冷的宣判声落下，如同重锤砸在少年心头。
短暂的寂静后，演武场上猛地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和窃窃私语。
“哈哈，果然又是三段！”
“真是丢尽了萧家的脸！”
“天才？我看是废材还差不多！”
“跟他爹当年比，真是云泥之别啊…”
每一句嘲讽，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萧炎的耳朵，刺入他的心脏。
他按在石碑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那苍白的脸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但他没有回头，没有反驳，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三点微弱的光芒，仿佛要将它们烙印进灵魂深处。
高台上，萧战放在扶手上的大手猛地攥紧，坚硬的木头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他看着台下儿子那倔强而孤寂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痛心和无奈。
没有人注意到，在萧家演武场正上方，极高的云层深处，空间如同水波般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
古清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如同融入了一片薄云。
他脚下没有任何依托，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万丈高空。
下方乌坦城的喧嚣、萧家的测试、少年萧炎的屈辱……如同微缩的画卷，清晰地映照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突破四星斗尊后，他的感知力更加敏锐浩瀚，意念微动，便能将下方每一张面孔上的表情、每一句细微的议论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萧炎那单薄倔强的背影，看着他死死按在石碑上的手，看着他面对铺天盖地的嘲讽时那几乎要爆炸却死死压抑的屈辱。
古清玄的眼神淡漠，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如同高居云端的神祇俯瞰凡尘蝼蚁的挣扎。
唯有当他的目光扫过高台，看到萧战眼中那深沉的痛惜时，才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某个远在古族的身影。
“倔强有余，实力…呵。”古清玄心中淡漠评价，随即目光转向萧家后院的方向，那里，一股熟悉又带着点疏离的气息牵引着他。
薰儿…。
就在此时，古清玄身侧不远处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更加明显的涟漪。
涟漪中心，一个穿着灰色斗篷、气息如同影子般融入环境的老者身影，由淡转实。
他出现的极为突兀，却又无比自然，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
凌影。
他显出身形，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古清玄的背影，恭敬地、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古族内部面对核心高层才会使用的礼节。
斗篷的兜帽下，传出他刻意压低、带着发自内心敬畏的声音：
“影卫凌影，拜见清玄大人！”
古清玄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下方演武场，那个在一片嘲笑声中默默走下台的少年背影上。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询问天气：“小姐在萧家，如何？”
凌影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回大人，小姐一切安好，修为进境平稳，只是…”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小姐对那个萧炎…似乎颇为不同。少女心性，朝夕相处之下，难免生出几分…倾慕之情。”他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古清玄的背影，补充道，“此事…是否需要属下稍加引导？族长那边…若知悉，恐怕…”
“倾慕？”古清玄终于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凌影低垂的头顶，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水，让凌影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萧炎？”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不必了。”古清玄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少年人的心思，由她去。至于那个萧炎…”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古族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跨的。他若有那本事，自己来。若没有…趁早滚远些便是。”
“是！属下明白！”凌影心中一凛，连忙应声，头垂得更低。
这位大人看似不管，但那话语里蕴含的冰冷意志，却让他不敢有丝毫违逆。
他深知，那位叫萧炎的小子，未来的路，无形中已多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退下吧。”古清玄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遵命！”凌影的身影再次融入空间涟漪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下方的测试还在继续，喧嚣依旧。
古清玄的身影却在云层中渐渐淡化，仿佛被风吹散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
萧家后院，一处栽种着几株翠竹的幽静庭院。
竹影婆娑，清风徐来，带着草木的微香，将前院演武场的喧嚣隔绝在外。
古清玄的身影如同凭空凝聚，悄然出现在庭院门口的石径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青色长衫，气息内敛，仿佛一个普通的访客。
庭院中央，一袭淡雅紫裙的少女正坐在竹下的石凳上，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出神。
午后的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跳跃的光点。
少女容颜绝丽，气质空灵脱俗，宛如青莲初绽，正是萧薰儿。
她细长如蝶翼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心微蹙，似乎笼着一丝化不开的轻愁，显然还在为之前测试场上那个人的遭遇而心绪难平。
当古清玄的身影映入眼帘时，萧薰儿猛地抬起头。
那双仿佛蕴藏着星辰的眸子，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迅速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如同拨云见月，瞬间点亮了整个庭院。
“舅舅？！”她失声轻呼，声音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雀跃与亲昵，立刻从石凳上站起，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几步便来到了古清玄面前。
她仰起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孺慕之情，盈盈一礼，“薰儿见过舅舅！您…您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眉眼间依稀有着姐姐当年影子的外甥女，古清玄那在北海历经杀戮、冷硬如铁的心湖，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柔和的涟漪。
他脸上那惯常的淡漠线条，终于缓和了下来，甚至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路过加玛，顺道来看看你。”古清玄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如薰儿幼时那般摸摸她的头顶，但看到她已长成的窈窕身姿，伸到一半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而宠溺，“几年不见，薰儿长大了。”
这亲昵的动作让薰儿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她顺势轻轻蹭了蹭古清玄的掌心，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随即急切地问道：“舅舅，母亲…母亲她在族中还好吗？父亲…父亲他…”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盼。
她知道母亲在古族的日子并不像表面那般风光。
古清玄的手微微一顿。
姐姐古筝那强颜欢笑的面容，以及古族某些角落里飘来的冷漠目光，瞬间掠过心头。
但他看着薰儿那双清澈透亮、满含关切的眼眸，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语气平静无波：“你母亲很好，不必挂念。有族长照拂，一切都好。”他刻意加重了“族长”二字，将那些复杂的龃龉轻轻带过。
听到母亲安好，薰儿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褪去，重新焕发出光彩。
她拉着古清玄的衣袖，将他引到旁边的石凳坐下，自己则乖巧地站在一旁，亲自为他斟了一杯清茶。茶香袅袅，气氛温馨。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
薰儿放下茶壶，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古清玄平静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被某种坚定取代。
“舅舅…”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又轻又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恳求，如同羽毛拂过心尖，“您…您刚才…是不是也看到测试了？”
古清玄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唇边，眼帘微抬，看向她。
薰儿的脸颊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眼神有些躲闪，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切和期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萧炎哥哥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是天才的！可这几年…他的斗之气莫名其妙地不断消失…族里请了很多炼药师都看不出问题…舅舅，您…您那么厉害，能不能…能不能帮薰儿看看，萧炎哥哥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抬起眼，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软软的央求，如同被雨打湿的青莲，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纯真与期盼。“求求您了，舅舅…”
古清玄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外甥女。
少女眼中的倾慕、担忧、恳求，如同明镜般清晰可见。
他心中了然，凌影所言非虚。
这丫头，对那个叫萧炎的小子，果然已情根深种。
一股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闷感，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微澜。
是为了姐姐？为了青莲？还是仅仅因为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心已系于他人？
他沉默着。
庭院里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少女带着忐忑的呼吸声。
良久，古清玄才将杯中已凉的茶饮尽，动作从容。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那叹息中蕴含的复杂意味，连薰儿也未能完全读懂。
“罢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听不出情绪，“带路吧。”
“啊？”薰儿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明媚的笑容瞬间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如同春花盛开，“谢谢舅舅！谢谢舅舅！”她雀跃地拉住古清玄的手，“萧炎哥哥这会儿应该在后山！我带您去！”
古清玄任由她拉着，目光落在少女雀跃的背影上，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深邃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沉寂的海面。
该来的，总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