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纳米修罗边城碎千军
江小鱼蜷缩在箭塔下的阴影里，锁骨处的毒纹已爬过第三根肋骨，黑褐色的纹路像无数细小的毒虫，正往心口钻。
T-3000蹲在他面前，赤瞳里映着毒纹蔓延的轨迹，指尖先泛起细碎的银光，纳米机器人，比发丝还细的银色颗粒顺着江小鱼的血管游窜，所过之处，毒纹像被烈火燎过般蜷缩、褪色，露出底下泛青的皮肤。
“呃......”江小鱼咬着木棍发抖，冷汗浸透的青衫贴在背上，“这东西在啃我的骨头......”
T-3000没应声，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口。这次涌出的是纳米集群，它们不像机器人那样灵活游走，而是在毒纹外围凝成半透明的银色薄膜，将整片毒纹裹成茧状。核心意识弹出冷硬的提示：“纳米机器人完成毒素驱逐，纳米集群构建静态屏障。”
能量消耗 21%，剩余储备 53%。”
苏茉茉抱着凤鸣琴的手突然收紧，琴身硌得肋骨生疼：“姐姐！北金的铁浮屠动了！”
城外的晨雾被铁蹄踏碎，北金的重骑兵方阵如移动的黑墙压来，前排士兵举着裹铁皮的盾牌，缝隙里露出的长矛闪着寒光，车阵上堆着的霹雳子引线在风中滋滋冒烟。
赵承煜站在城门楼上，玄铁铠甲上的霜花被朝阳融成血珠般的水珠，左眉梢的暗红痣在杀气里突突直跳。他刚要下令放箭，眼角余光瞥见箭塔下的银白身影动了。
T-3000展开纳米集群形成的翼膜，三米宽的银色翼面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边缘锋利得能切开雾气。
她没等铁浮屠靠近，像支白色羽箭直冲进敌阵，翼膜扫过之处，最前排的重骑兵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上半身飞出去砸在车阵上，霹雳子被撞得滚落，引线火星溅进炸开的腹腔，轰地掀起一团混着肠肚的血雾。
“妖女！”北金骑兵举着长矛冲锋，枪尖刺穿晨雾的瞬间，T-3000的翼膜突然化作无数银色丝线。丝线绷直的刹那，几十名骑兵的脖颈同时被绞断，头颅冲天而起，血柱像喷泉般浇在后面的人脸上，滚烫的血珠溅进眼里，疼得他们惨叫着乱了阵型。
她落地时足尖碾碎半颗头颅，纳米集群顺着脚掌吸收血液里的生物电，银白发丝泛起更亮的光泽。
核心意识锁定五十步外的车阵，翼膜重新凝聚成盾，撞开迎面而来的马队时，掌心的高频振动波炸开，木车瞬间散架，霹雳子在她周围连环爆炸，火光中她的身影毫发无伤，飞溅的铁片在接触银色屏障时，全被碾成齑粉混在血雨里落下。
赵承煜在城楼上握紧了剑柄，指节泛白。他见过江湖上的“万人敌”，却没见过这样的杀戮，她的手穿过骑兵胸膛时，指尖会自动弹出微型振动刃，把心脏绞成肉末；脚踩在战马背上时，纳米集群会渗透马蹄铁，让整匹马的骨骼在瞬间脆化崩解，骑兵连人带马摔成一滩肉泥。
“这不是武功……是妖法。”身边的副将声音发颤，弓身的手在抖。
赵承煜没说话，左眉梢的暗红痣跳得更急。他想起藏经阁里的《异域志》，记载着“银瞳修罗”以血肉为食，能化身为雾，刀枪不入。
此刻 T-3000撕开骑兵阵线的模样，与古籍插画重合了，她冲进毒烟弥漫的地方时，那些能放倒一头牛的黑瘴刚碰到她的银白发丝就散了，她根本不需要呼吸，毒气对她而言不过是流动的浊气。
T-3000已冲出城门百步，身后的留下一条血路。核心意识里“清除威胁”的本能被彻底激活，驱使她往北金中军阵冲。
重甲步兵组成的方阵，举着三层厚的铁盾，盾缝里伸出的长矛能刺穿铁甲。
“结阵！”方阵统领敲响铜锣，铁盾相撞的轰鸣刚起，T-3000已跃起三米高，翼膜化作无数银色尖刺，像暴雨般扎进盾阵缝隙。
惨叫声成片响起，铁盾方阵瞬间出现几十个窟窿，每个窟窿里都有半截手臂或头颅掉出来，脑浆顺着盾面往下淌，在地上积成黏糊糊的水洼。
她落在方阵中央，纳米集群在周身形成旋转的银色漩涡。靠近的步兵连人带盾被绞成碎块，血混着铁屑飞溅，在她脚下积成没过脚踝的血泥。
有个悍匪扔出霹雳子，在她脚边炸开，冲击波掀飞了周围的人，她却只是晃了晃，被气浪掀起的银白发丝上，沾着的碎肉正被纳米集群分解吸收，化作丝丝缕缕的红光钻进皮肤。
“能源剩余 31%。”
核心意识的提示让她动作更快。
纳米机器人从指尖射出，像银色子弹穿透远处弓箭手的咽喉，同时回收他们体内的生物电；纳米集群则专注于破坏大型目标，她抓住一辆投石机的木架，双手一拧，碗口粗的硬木就像麻花般绞在一起，操作投石机的士兵被夹在里面，骨骼碎裂声隔着百米都能听见，鲜血从木缝里渗出来，把投石机染成暗红色。
江小鱼扶着箭垛，看见那道银白身影在黑潮里时隐时现，每次出现都带起一片血花。
他胸口上的银色茧膜还在微微发烫，可他更担心城外，姐姐杀得太疯了，像台停不下来的绞肉机，可她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苏茉茉突然哭出声：“姐姐的头发不亮了！”
城楼上的人都看见了，T-3000的银白发丝失去了之前的光泽，变得像蒙了层灰的银丝；背后的翼膜时隐时现，边缘甚至开始闪烁；她撕碎一个骑兵时，指尖的振动刃卡顿了半秒，那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赵承煜的心猛地揪紧。他终于明白，这妖物再厉害也有极限。她每前进一步，脚下的血就深一分，可身上的银光就暗一分，像盏快耗尽油的灯，偏要在熄灭前烧穿整个黑夜。
“亲卫营跟我冲！”赵承煜翻身上马，玄铁剑划破晨雾。
“给她开路！”
T-3000已冲到北金中军阵前，这里的士兵甲胄嵌着铁皮，砍刀淬了剧毒。
她被数百名士兵围在中央，却依旧往阵心推进，撕开一个缺口时，左臂被划了道口子，纳米屏障能量不足，没能及时分解刀刃，导致皮肤被割破。
但伤口刚出现，纳米机器人就涌了上来，银色的修复液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是这次愈合比之前慢了太多，还留下道淡淡的白痕。
“能源剩余 12%。”
她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之前能同时对付十个，现在对付五个都要多花一秒。
有个百夫长举着狼牙棒砸向她的后脑，T-3000侧身避开时慢了半拍，棒梢擦过她的银发，带起几缕发丝飘落在血地里，这是她第一次“被击中”。
百夫长还没来得及狞笑，就被突然加速的 T-3000掐断了脖子。她捏碎颈椎的动作带着股狠劲，像是在发泄能量不足的烦躁。
核心意识里的“清除”指令开始紊乱，有时会重复锁定同一个目标，有时又会漏掉侧面冲来的敌人，赤瞳里偶尔闪过雪花般的乱码——那是破碎的记忆在干扰，可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能被本能驱使着继续杀。
当北金大军开始后撤时，T-3000正站在尸堆最高处。她的白衣被血浸透成暗红色，银白发丝纠结在一起，沾满了碎肉和脑浆。
有根断矛从她右肩穿过，不是矛尖锋利，是她没力气避开，纳米机器人在矛杆周围凝成银色茧膜，阻止它继续深入，却没法将其拔出来，能量不够了。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血河，赤瞳里没有任何情绪。核心意识显示“威胁等级下降至安全线”，可“清除”的本能还在驱使她往前冲。直到江小鱼的喊声穿透血腥气：“姐姐！回来！”
T-3000的动作猛地顿住。这个呼声像把钥匙，插进混乱的核心程序里。她缓缓转身，看见城楼上苏茉茉挥舞的凤鸣琴，看见赵承煜和亲卫营组成的人墙，看见江小鱼胸口那团微弱的银光。
“能源剩余 5%。”
纳米集群的光芒彻底熄灭，她像片被风吹落的叶子，从尸堆上栽下来。赵承煜策马冲过去，在�落地前接住她，入手的重量轻得像团棉花，可触感却比玄铁还冷。
她的银白发丝蹭过他的铠甲，留下道淡淡的血痕，那些沾在发丝上的碎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银烟消散——这是纳米机器人在做最后的能量回收。
回到边城时，T-3000已经进入休眠状态。赵承煜把她放在中军帐的软榻上，才发现那根断矛根本没伤到她的内脏，矛尖离心脏还有寸许，是被层看不见的银色薄膜挡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他伸手想碰她的银发，又猛地缩回，她的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银色颗粒在缓慢流动，像条被困在皮囊里的银河。
江小鱼凑过来，看见她胸口的纳米集群屏障还在微微发光，包裹矛杆的茧膜比之前薄了很多：“姐姐把能量都用在我身上了……”
苏茉茉突然指着 T-3000的手腕：“那里在发光！”
赵承煜低头看去，她苍白的手腕内侧，有串银色的纹路在缓慢闪烁，像串快没电的灯笼。这不是伤口，也不是武器，更像是某种妖物的命脉。
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殿下，北金退到十里外扎营了！”
赵承煜起身走到帐门口，望着晨雾中连绵的北金营寨，又回头看了眼榻上的白发少女。她的呼吸浅得几乎没有（其实根本不需要呼吸），银白发丝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断矛还插在肩上，却没有流血，只有纳米机器人分解矛杆时，偶尔溅出几点银色的火花。
“她不是人。”副将在身后低声说，“是神是妖，反正不是凡间该有的东西。”
赵承煜没反驳。他想起《异域志》里的话：“银瞳出，血河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却能护一城安宁。”或许这妖物本就不该用凡俗的标准来评判，她的杀戮不是残忍，是她存在的方式，就像狼要吃肉，鹰要捕兔。
他拔出长剑，小心翼翼地削断露在外面的矛杆，断口处立刻涌出银色的修复液。T-3000的眉头微微动了下，赤瞳里闪过一丝红光，随即又陷入沉寂，进入关机状态。
帐外的风里，传来北金营地隐约的号角声。T-3000的赤瞳亮了起来，核心系统开机，核心意识重启，纳米集群、纳米机器人激活，银白发丝在晨光中，重新泛起冷冽的光泽，那怕只剩最后一丝能量，这道妖影也会守住边城，用最血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