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东方月的提醒
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坠地，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训练室内响起。
东方烈心脏猛地一跳，掌心的炽白光点瞬间因精神波动而剧烈闪烁了几下，差点溃散！他猛地抬头。
训练室厚重的合金门不知何时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东方月就站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件深蓝色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色衬衫，身姿挺拔如修竹。她没有走进来，只是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双臂松松地环抱在胸前。午后的光线从她身后的走廊斜射进来，给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却让她的面容隐在门口的阴影里，看不真切神情。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空间，牢牢锁定在东方烈掌心那颗因她的突然出现而变得有些不稳定的炽白光点上。
“能量压缩。”东方月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把分散的火焰魔力强行约束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提升瞬间的穿透力和破坏核心。很危险的技巧。一个不慎，先炸伤的就是你自己。”
东方烈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和一丝被窥探的不适感，缓缓散去掌心的光点。炽白光芒消失，只留下掌心一片通红和隐隐的灼痛感，以及精神透支后的强烈虚脱。
“我知道危险。”他站起身，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直视着门口阴影中的东方月，“但力量本身没有错，关键在于掌控它的人。”
“掌控？”东方月终于从门框的阴影中向前迈了一小步，走进了训练室冷白的光线下。她的面容清晰地显露出来，依旧是那副清冷无波的样子，但那双墨色的眼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一丝极浅的认可？又或者只是更深的审视？“靠那块石头？”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块散发着不祥红芒的火云矿。
东方烈没有否认，弯腰将矿石捡起，感受着它内部沉睡的狂暴。“它是最好的磨刀石，虽然会割手。”
东方月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落回他握着矿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上。“你的‘变异火星子’，天赋在于能量的瞬间爆发和结构的高效压缩。这本是绝佳的攻击特性。”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犀利，“但你用它去加热奶茶杯壁？大材小用，且…方向错了。”
东方烈微微一怔。他本以为东方月会再次警告他远离火云矿，没想到她直接点评起了他能力的运用方向？这算是…指导？
“攻击特性？”东方烈下意识地重复，心中快速思索。‘她是在暗示我应该专注于战斗方向的开发？而不是这些…生活化的应用？’
“能量的高度压缩与瞬间释放，追求的是极致的破坏力，是点破面的锋锐。”东方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东方烈三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能清晰观察，又保持了足够的疏离感。“就像最锋利的针，能轻易刺穿最坚韧的皮甲。而你…”她微微偏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训练室的墙壁，看到了东街奶茶店门口那惊艳的一幕，“却用它去维持杯壁的温度平衡？将本该是穿刺的‘针’，强行摊薄成了一张‘温床’？效率低下，魔力浪费严重，对精神力的消耗更是几何级数增长。若非你星尘异于常人，昨天当众维持三杯同时加热，精神力就该透支了。”
想起昨天东方烈的那一幕，东方月就一肚子火，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去做那样的事情，还沾沾自喜。
一针见血！
东方烈心中凛然。他昨天只顾着震惊于控温的精准和打脸的爽快，根本没细想魔力消耗的问题！经东方月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意识到，那种同时精准控制三道火线、还要维持杯壁“温热”不烫手的状态，对精神力的负担有多么恐怖！远比他全力释放一次“火滋·爆裂”还要沉重数倍！
‘难怪昨天回来后就觉得特别疲惫…原来是这样！’他看向东方月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几分真正的重视和…疑惑。‘她不仅看到了表面，连这种细微的消耗差异都计算得如此精准？
“那…该怎么用才对？”东方烈忍不住问道。东方月的点评，切中了他能力开发的关键困惑。他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却不知该如何下刀。
东方月没有直接回答。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东方烈放在地上的背包上，似乎透过帆布看到了里面某样东西。沉默了几秒，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似乎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力量，是为了守护，还是为了破坏，取决于持刀者的心。但前提是，你得先握住刀柄，而不是被刀割伤。”她抬起眼，目光再次变得清冽透彻，直视东方烈，“那块石头里的力量，太过狂暴驳杂。用它淬炼星尘，还需小心谨慎，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冒失。你压缩的技巧很粗糙，昨夜能成功是侥幸。再这样下去，不等你找到真正的‘刀柄’，你的精神世界就会被它侵蚀得千疮百孔。”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只留下一个更明确的警告：“谨慎使用。在你真正理解并掌控你自身天赋的‘变异星子’的核心频率之前。”
说完，东方月不再停留，利落地转身，深蓝色的外套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干脆的弧度。她没有再看东方烈一眼，径直走出了训练室。厚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滑回原位，隔绝了内外，也带走了她留下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和更深的谜团。
训练室内，再次只剩下东方烈一人，还有地上那块沉默燃烧着内蕴红芒的矿石，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灼热气息和淡淡的臭氧味。
东方烈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东方月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核心频率？’这个陌生的词汇让他困惑。是指“变异火星子”独有的某种能量波动特性吗？
‘守护还是破坏？取决于持刀者的心…’这是她对自己昨天行为的评价？还是…某种提醒？
最让他在意的，是她最后看向背包那一眼…她似乎知道里面有什么？那块刻着“北疆熔脉”的金属片？
‘她到底知道多少？她的‘监督’，真的只是怕我修炼出错？’东方烈眉头紧锁，第一次对这个清冷如冰的姐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一丝警惕。她像一本封面冷硬的书，看似内容简洁明了，翻开后却发现每一页都写满了看不懂的密码。
他弯腰，再次捡起那块火云矿。粗糙的晶体表面硌着掌心，内部狂暴的能量似乎感应到他的触碰，微微躁动了一下。
东方烈看着矿石，眼神复杂。东方月的警告无疑是善意的。但…‘没有足够的实力，拿什么去守护？拿什么去追查真相？’昨夜那枚金属片带来的沉重感，和东方月回避父亲死因时眼中的阴霾，再次压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将矿石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灼热而危险的脉动。
‘刀柄…我会找到的。但在那之前，这杯毒酒，我喝定了！’
他重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精神力虽然疲惫，但意念却前所未有的集中。这一次，他没有再召唤“火滋”，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精神世界，仔细地、一遍遍地“触摸”着那七颗与众不同的赤红星子，试图去感受东方月口中那神秘的…“核心频率”。
训练室内，只剩下少年沉静的呼吸，和那块在冷光下兀自散发着不祥红芒的矿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力量与危险交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