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泉洗髓，百草初闻
绿色的传送光芒如潮水般退去，林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管道，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当他再次脚踏实地时，一股冰凉清澈的水流瞬间没过了脚踝，带着浓郁到近乎甜美的生命气息，让他几欲昏厥的大脑瞬间清醒。
“咳咳……”他扶着石壁咳嗽了几声，抬眼望去，不由愣住了。
他们身处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之中。河水并非寻常的浑浊，而是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淡绿色，如同最纯净的翡翠，水流缓缓流动，每一滴水珠都仿佛蕴含着生命的精华，在岩壁上镶嵌的无数发光苔藓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荧光。暗河两侧是高耸的钟乳石，石笋上生长着奇异的蓝色蕨类植物，叶片边缘流淌着如同露珠般的光液，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清香与淡淡的甜味。
“这里是‘生命之泉’的支流，灵气充裕，适合疗伤。”身旁的神秘少女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之前催动法术消耗不小。她走到河边，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那淡绿色的河水便如同有生命般，自动凝聚成一个水球，飞到她面前。
林渊这才注意到，少女的衣袖破损了几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渗出乌黑的血液——那是被魔气侵蚀的痕迹。
“姑娘，你受伤了！”林渊急忙上前，想要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少女摇了摇头，将那水球凑近伤口，轻声道：“无妨，生命之泉的水可解百毒，净化魔气。”话音未落，那水球便“啪”地一声碎裂，化作点点绿光渗入她的伤口。神奇的是，那乌黑的血液竟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褪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林渊看得目瞪口呆，这简直超出了他对“医术”的所有认知。他忍不住问道：“姑娘，这到底是什么力量？还有刚才的传送，藤王前辈他……”说到最后，声音不由低沉下来。
少女处理完伤口，站起身，目光望向暗河深处，那里水流更急，隐约传来轰鸣之声：“藤王以本源灵藤为祭，暂时阻挡了魔将，但青岚藤心殿恐怕……”她没有说下去，但林渊已明白其中含义，心中一阵黯然。
沉默片刻，少女转过身，看向林渊，目光落在他胸口：“你身上的‘星陨之核’，是混沌初开时，伴随第一批先天神魔诞生的本源奇石，蕴含着混沌源气，对魔物而言是极致的诱惑，也是……极致的威胁。”
“星陨之核？”林渊下意识地握住胸口的黑石，“这是我父母留下的，他们……”
“你父母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少女打断他，“混沌源气早已在万年前的‘法则之乱’中近乎绝迹，能将星陨之核留给你，必有深意。至于你体内的暖流，应是源气初醒的征兆，只是你尚未掌握引动之法，才会时强时弱。”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此界名为玄天大陆，广袤无垠，分为东、南、西、北四域与中央神庭。我们所在的东域青州，只是大陆一隅。大陆之上，万族林立——有人族修者引气入体，感悟天地法则；有妖族继承太古血脉，吞吐日月精华；有魔族盘踞魔域，以杀证道；更有龙族、凤族等太古遗族，隐于四海八荒……”
这些信息如同惊雷般在林渊脑中炸开，他自幼听的“仙人传说”，此刻竟以如此真实的方式展现在眼前。他忍不住追问：“那修者……如何修炼？像我这样，能成为修者吗？”
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难得露出一丝异样：“常人修炼，需先开‘灵窍’，引‘天地灵气’入体，化为‘灵力’，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等境界逐步提升。而你体内有源气，虽未觉醒，但根基已异于常人。方才你能引动源气击杀毒蛛，已算踏出了第一步——只是源气霸道，若无 proper引导，恐会反噬己身。”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玉简呈淡绿色，表面刻着细密的草木纹路：“这是我百草谷的基础心法《青木引灵诀》，你可尝试修炼。虽非顶级功法，但以木灵之气温养经脉，可助你稳固源气根基。”
“百草谷？”林渊接过玉简，触手温润，“姑娘是百草谷的修者？”
“嗯，”少女微微颔首，“我名苏清月，百草谷外门弟子。此次入青岚山，是为寻找‘凝露草’，不想竟遇上魔潮。”她看向林渊，“你体内源气与星陨之核太过显眼，青岚山已非安全之地，你打算去哪里？”
林渊一怔，他从未想过离开青石村后的路。但想起紫鳞魔狼的獠牙、噬魂魔蛛的毒牙，以及那恐怖魔将的威压，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简，眼神逐渐坚定：“我不知道去哪里，但我不能再做任人宰割的凡人。我想变强，想知道父母的下落，想弄清楚这一切！”
苏清月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清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光，如同寒冰上裂开的细缝：“也好。东域中心的‘苍澜城’是青州修者汇聚之地，那里有坊市、拍卖行，也有更多关于世界的信息。你若无处可去，可随我去苍澜城。”
“真的吗？多谢苏姑娘！”林渊喜出望外，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先别急着谢我，”苏清月转身走向暗河深处，“生命之泉的源头有一处‘洗髓池’，源气与灵泉交汇，或可助你淬炼肉身，稳固源气。不过洗髓过程剧痛无比，你可受得住？”
林渊想起青岚山的生死逃亡，想起藤王的牺牲，咬了咬牙：“我受得住！”
“跟我来。”苏清月不再多言，足尖一点水面，身形便如同柳絮般向前飘去。林渊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却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水里，惹得苏清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清冷。
两人沿着暗河前行，水流越来越急，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绿色瀑布，瀑布后方是一个宽敞的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圆形水潭，潭水呈祖母绿，水面上漂浮着点点金芒，正是苏清月所说的“洗髓池”。
“盘膝坐下，运转《青木引灵诀》，引灵泉水入体。”苏清月递过玉简，“记住，无论多痛，都不能中断运转，否则会前功尽弃。”
林渊依言坐下，将玉简贴在眉心，一股清凉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那是一套引导灵气运行的路线图，配以心法口诀。他深吸一口气，按照《青木引灵诀》的指引，尝试沟通周围的绿色灵气。
果然，在生命之泉浓郁的灵气环境中，引气变得异常容易。一缕缕淡绿色的灵气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毛孔渗入体内，与那股熟悉的暖流（源气）相遇。
源气似乎对灵气有着本能的排斥，猛地一卷，竟将那缕灵气同化吸收，变得更加活跃！
林渊心中一惊，连忙按照口诀引导，试图让源气沿着经脉运行。就在这时，苏清月袖袍一挥，一道灵泉水化作水线，精准地打入他的眉心！
“呃啊——！”
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林渊全身！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穿刺他的经脉，又像是有烈火在焚烧他的血肉。灵泉水与源气在体内碰撞、融合，不断冲刷着他肉身的杂质，骨骼发出“咔咔”的轻响，皮肤下渗出黑色的污垢，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坚持住！”苏清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鼓励，“这是洗髓伐骨，排出体内杂质，对你日后修炼大有裨益！”
林渊咬紧牙关，汗水如同瀑布般流下，浑身肌肉都在抽搐，意识几近模糊。但他脑海中始终记着藤王的牺牲，记着苏清月的帮助，记着自己变强的誓言，硬是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死死守住心神，引导着源气与灵气在经脉中运行。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剧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舒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脱胎换骨，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听到水流中灵气涌动的细微声响，能“看”到洗髓池上空漂浮的金色光点。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淡绿色的灵光，随即消失。
“你已初步洗髓成功，肉身强度堪比练气三层修者。”苏清月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试试引动源气。”
林渊点头，尝试运转心法。这一次，源气如同臂使指，在经脉中流畅运行，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周围的草木、水流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他试着伸出手，面前一株蓝色蕨类的叶片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是……”他惊讶不已。
“源气具有同化万物的特性，你与木灵之气亲和，便会产生这种感应。”苏清月解释道，“不过你的源气尚未觉醒，只能做到这点。接下来，我们该离开青岚山了。”
她看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一条狭窄的石径通往上方：“从这里出去，便是青岚山外围。但我感觉到，山外似乎也不平静，你需万事小心。”
林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能一拳打碎巨石。他看向苏清月，郑重地行了一礼：“苏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与指点之恩，林渊没齿难忘。”
苏清月看着他挺拔的身姿，以及眼中那份历经磨难后的沉稳与坚定，轻轻颔首：“举手之劳。记住，到了苍澜城，不要轻易暴露星陨之核的存在。另外……”
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株巴掌大小、叶片呈心形、叶脉间流淌着银色液体的小草：“这是‘凝露草’，我此次入山的目标。此草性温，可温养神魂，你体内源气初醒，或有妙用。”
林渊接过凝露草，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传入脑海，让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他刚想道谢，苏清月却已转身走向石径：“走吧，天黑前要离开山区。”
两人沿着石径向上攀爬，越往上，光线越亮。当他们终于走出山洞时，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青岚山景，而是一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废墟——正是青石村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天空被浓烟染成黑色，隐约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与凄厉的惨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山风飘了过来。
“那是……青石村？！”林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村庄的方向狂奔而去，“爹！娘！王大爷！”
苏清月脸色一变，连忙追了上去：“等等！危险！”
但林渊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中只剩下村庄被焚毁的画面。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究竟是魔潮的蔓延，还是……冲着他而来？而在浓烟深处，又有怎样的危险，在等待着这个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