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奉天殿鼎烹李景隆
下一刻,群臣当中,御史大夫练子宁猛地站了出来,额角青筋暴起:
“曹国公说得倒是轻巧!燕逆兴兵作乱,分明就是觊觎大位,岂是和谈就能罢休的!”
“练御史!”
李景隆突然拔高声音打断,右手“锵“地一声按在剑柄上。
“军国大事,岂容尔等文官置喙?你给我把嘴闭上。”
“眼下燕王大军兵临南京城下,你倒是跟我说说,除去和谈,还能如何?”
李景隆之所以如此骄狂,无他,就是仗着皇帝朱允文对自己的宠信。
面对李景隆这般蛮横,梅殷正要硬钢,紧接着。
砰的一声!
龙案上的鎏金铜镇纸就从朱允文手中飞出,继而擦着李景隆的耳畔飞过。
重重砸在殿柱上,惊得在场群臣都把目光挪到了朱允文的方向。
“朕让你说话了吗?”
朱允文缓缓起身,一双眸子死死地注视着李景隆。
李景隆的佩剑突然脱手落地,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陛,陛下!”
李景隆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
“臣只是忧心社稷,想要陛下分忧……”
“你给朕跪下!”
面对皇帝的突然发难,李景隆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他显然是被朱允文的暴怒吓到了。
略微迟疑,这才跪在大殿的地砖上。
要知道,大明朝的臣子是不向天子行跪拜礼的。
“李景隆!”
朱允文的声音很轻。
“朕听闻你近日与谷王走得很近?”
昨日,李景隆才和谷王一起谋划好,要在朱棣兵临南京的时候,一起打开金川门,放燕王大军入城。
李景隆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官袍下摆。
他强自镇定地抬头:
“回陛下,臣只是例行巡视九门防务,顺道拜会谷王殿下。”
“是吗?”
朱允文忽然笑了。
“那为何朕从他人处听说,你李景隆早已在暗中投了燕王?”
“只等燕王兵临南京,你就会打开城门,迎燕王入城?”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
兵部尚书茹瑺手中的笏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副都御史茅大芳,年近七旬,这位素来稳重的老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李景隆。
翰林学士方孝孺更是直接朝后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相比于在场群臣的错愕,李景隆心中的震惊,更是排山倒海。
“陛、陛下何出此言?”
李景隆的声音开始发抖。
“臣对陛下,对朝廷可是忠心不二,从未有过二念……”
李景隆很快就稳住了神色,因为他觉得,陛下平日里对自己极为信任,现在这般说,说不定就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在诈自己!
“从未什么?”
朱允文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
“朕不妨告诉你,一年前,朕除了锦衣卫,还在暗中培植了一支影子禁军!”
“你的府上,朕也安插了眼线,你和燕王的密信往来,朕全都知道!”
“朕之前不杀你,是朕念在汝父的面子上,可今日,叛军兵临城下你居然要朕与反贼和谈?”
“你与朕直言,你安的什么心?”
所谓的影子禁军,是朱允文临时编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诈李景隆。
李景隆的脸色“唰“地白了。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很显然,李景隆信了朱允文的话,同时也算是间接证明了他与燕王私通的事实。
殿内群臣顿时哗然。
“李景隆!”
监察御史魏冕第一个冲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竟敢私通燕逆反贼?亏你还是将门之后,陛下对你何等信任?你对得起陛下吗?你对得起我大明江山社稷吗?”
“血口喷人!”
李景隆挣扎着推开魏冕,转向朱允文。
“陛下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还在狡辩?
此刻,朱允文才算是认识到,什么是大明国家一级演员的演技!
看着李景隆声泪俱下地开始自辩,朱允文当场就被气笑了!
大明第一运输大队长,军事学跑酷达人,永乐开国第一功臣,这些后世形容李景隆的头衔,没一个是错的!
都说朱祁镇是大明第一战神,但是朱祁镇和李景隆相比,那差的实在太多!
朱允文冷冷地看着李景隆。
“汝还不肯认罪?那敢不敢让朕把证人叫到这大殿之上来?”
沉默!
李景隆又沉默了,他方才是怕朱允文诈自己,但是现在,他不敢赌。
沉默,再次间接证明了李景隆心里有鬼。
“畜牲!”
老将耿炳文怒发冲冠,一把抽出佩剑就要冲上来。
“老夫今日就剁了你这个叛贼!你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几名文官见状慌忙拦了上来,大殿之上场面一片混乱。
左都御史景清直接昏了过去,被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抬了出去。
礼部尚书陈迪则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完了……全完了……主将投敌,亘古未有啊!”
朱允文冷眼旁观这一切,直到李景隆突然暴起,一把推开附近的几名大臣,发疯似地朝殿外冲去!
“拦住他!”
话音落下,四名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最终将李景隆五花大绑了起来。
朱允文也旋即缓步走下龙阶。
随后来到李景隆面前,一脚将其踹倒,继而将龙靴踩在李景隆脸上。
“朕给过你机会。”
“你五十万对九万,被燕军连破七营,六十万对十万,丢掉我建文朝半壁江山!”
朱允文接着便在李景隆面前蹲下,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
“现在,你连朕的南京城都要献出去!”
李景隆的眼中终于浮现出真正的恐惧:
“陛下……陛下饶命!臣知错了!臣愿意戴罪立功,帮陛下对付燕王!”
“晚了。”
朱允文松开手,站起身,没有一丝犹豫。
“来人,拖出去。”
“不!不要!”
李景隆疯狂挣扎起来,指甲在青砖上抓出数道血痕。
“陛下!您不能这样!先帝在天之灵看着呢!家父可是为朝廷立过功,太祖皇帝不会允许您……”
朱允文直接冲着李景隆的脸拍了几巴掌。
“你也配提太祖皇帝?”
“今日,朕不杀你,何以告慰太祖皇帝?”
“来人,给朕在奉天殿外架起铜鼎,朕要亲手鼎烹此獠!”
锦衣卫轰然领命。
片刻后,大殿之外,一口丈余宽的青铜鼎已经被架起。
鼎下柴火熊熊燃烧,鼎内的桐油翻滚着黄浊的泡沫。
当李景隆被剥得只剩中衣拖出来时,他终于崩溃了。
“朱允文!即便我投了燕王,那你也不该对我动此极刑。”
“此乃暴君行径,天所不容!”
“你今日若是烹了我,今后放眼朝野,还会有何人会甘愿为你效命!”
李景隆歇斯底里地咒骂着。
入鼎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燕王殿下会为我报仇……“
噗通!
两名锦衣卫直接将其高高抛起。
而群臣也跟着朱允文来到奉天殿的汉白玉殿阶上,鸦雀无声地观刑着。
凄厉的惨叫声中,一股焦臭味随风飘到大殿台阶上。
几个年轻文官当场呕吐起来,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别过了脸。
朱允文站在殿门前,看着油鼎中翻滚的人形,忽然转身面对群臣。
“传旨。”
“自今日起,再有言和者,同此下场!”
“敢有投敌者,串通叛军者,亦同李景隆一般,鼎烹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