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决战
仍在旋转的罡风已与初时截然不同。
赤红火焰缠绕风壁，更糟的是洞口早已被乱石封死。
气流的剧烈摩擦与洞内高温，将此地化作熔炉，四壁赤焰翻腾，空气灼得人肺叶生疼，仿佛要将二人熔作铁水。
白袍长河掐诀召出冰蓝护障，硬生生抵住万度焰浪。
他盯住岩壁旁重伤的萧天，那人后背紧贴岩壁剧烈喘息，胸腔如破风箱般起伏。
长河岂会放过这绝杀之机，身形暴起，龙骨长枪直贯而出！
“妖兽受死！龙啸！”
旋转的攻势骤然凝滞，全身力道灌入枪尖。
长枪化作银龙，撕裂赤焰直扑萧天眉心！
轰——！
龙吟在密闭空间反复震荡，如巨锤砸击铜钟。
枪尖银光刺本是刺向萧天额骨，却突然插向他脸上的黑金鳞片，金血汩汩涌出。
枪风卷动，附着在啸天身躯的白骨铠甲寸寸崩裂，碎末未及落地便被高温熔作青烟。
啸天紧握的拳无力松开，似已放弃挣扎。
“哈哈……畜生终究是……”长河狞笑骤停。突然，不知何时他右臂衣袖尽毁，皮肉焦黑溃烂，半边脸孔只剩白骨，焦臭的血腥气裹挟热风钻入鼻腔，粘稠得令人窒息。
而萧天的头颅已化作龙骨骷髅，黑焰在空洞的眼窝摇曳。
龙尾如淬毒刀刃暴甩而出！
嗤啦——！
长河腰腹被斩开大半，脏器与白骨暴露无遗，仅靠灵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沾染金血的白骨长枪突然鳞纹骤亮，发出臣服的嗡鸣，竟自行弯曲窜入萧天掌中。
萧天心中斟酌：以骨龙铸枪，本可纵横天下……可惜你遇上骨龙王脉。龙语咒唤醒了枪魂，它饮我王血，怎会再听你驱使？若非枪身震颤扰你道心，这一战胜负难料……
想罢，为防止异变突生，啸天手中唤起异火，霎时间，将长河焚烧殆尽。
就在啸天正欲离开之时。
异变突生，嗡！
爆鸣毫无征兆地炸开！萧天颅骨如遭无形巨掌挤压，身躯痉挛，双膝狠狠砸向焦土。
啸天拖着仿佛灌满铅的身体，挣扎着支起千钧之躯。
手中的白骨长枪陡然一震，竟如活物般朝他头颅激射而来！
他亡魂大冒：这一枪若中，必死无疑！
体内灵力枯竭如龟裂的河床，丝毫无法调动。
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抬起手臂格挡。
就在接触的刹那，白骨长枪竟如水银泻地，化作一股沛然能量疯狂注入他干涸的经脉！
啸天手腕处，一道白色龙形纹路骤然浮现……
外界的喊杀与轰鸣仍在持续。
然而此刻，啸天只觉眼皮重逾万钧，不断垂落；刚刚抬起的手臂酸软无力地垂下。
“可、可恨……大仇未报！蒙冤未雪，亲眷身处炼狱，宗国社稷正被宵小蚕食！”
万千不甘如烈火灼心，但席卷而来的疲惫、酸软和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吞噬了他试图保持清醒的最后意志，将他拖入黑暗。
……
这是何处？
啸天眼神迷蒙，惊觉自己竟置身于一片奇异空间，身体也恢复到了记忆中全盛时期的模样！
“哈哈！”双拳一握，狂暴的灵力如决堤洪流般轰然炸开！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充斥胸膛，心中涌起无所不能的豪情！
他猛地一怔，警惕环顾四周。
只见脚下海浪竟如明镜般平整无波，倒映着苍穹。
“幻境？迷阵？”啸天立刻将神识如蛛网般全力铺开。
片刻之后，他紧闭双眼的眉宇间拧成了川字，长叹一声——一无所获。
陡然，眼前金光乍现，一道极其模糊的身影矗立于璀璨光芒之中，嘴唇翕动似在低语。
啸天完全听不真切，一股难以抗拒的柔和力量牵引着他向前迈步。
那力量温润如春水，竟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破！”他低喝一声，灵力爆发试图挣脱，数道破禁法诀打出，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心头微慌之际，他强迫自己冷静观察等等！
自己的储物戒指和储物袋竟都完好无损！他感到，他曾经的法器全然存在；破阵幡，万象绫......只是缺少了灵霄剑。
“阵法定有阵眼！”念头急转，他迅速祭出三十二杆刻画着繁复符文的阵旗。
然而，阵旗甫一出现，便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量，流星般直坠而下！反抗手段尽失，啸天骇然抬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死死盯住金光中的人影。
这一次，他终于听清了那缥缈的声音：“还会再见！”
话音未落，如镜的海面轰然崩塌！啸天只觉身体一空，如同断翅之鸟，毫无挣扎之力地向下急坠！
……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与岩石崩落的簌簌声将啸天震醒。
他猛地睁眼，惊骇地发现，原本完整的山洞，竟被生生削去了一半！
他喘着粗气，踉跄站起，难以置信地环视周遭：目光所及之处，原本激战百里的山林连同那黝黑的岩壁，已然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的恐怖巨坑！刺鼻的血腥味已被浓重的焦糊气息彻底取代。
“何方神圣？！竟能将坚硬如斯的黑耀矿石山也熔毁至此？！”啸天盯着岩壁那巨大的、熔岩仍在缓缓蠕动流淌的狰狞切口，心头剧震。
要知道，即便是化神修士，想轰碎一丈见方的黑耀矿石也需耗费海量灵力，遑论这半座山岳！
万幸，他似乎处在爆炸的边缘，侥幸未被那毁灭性的力量直接吞噬。
此地发生如此剧变，高阶修士必然闻风而至。
届时，以他这具骨龙之躯，必成众矢之的。
念头急转，啸天目光扫过被烈焰炙烤的“长河”尸体口中咒语疾速念诵，如法炮制，将元婴修士骨骼中残存的庞大灵力疯狂汲取。
呼——！
一口浊气吐出，澎湃的能量几乎让他恢复到巅峰状态。
此刻绝非深思之时！
啸天闪电般掠过长河的尸体，一把将其手上的储物戒指撸下，随即全力收敛气息，身形如鬼魅般融入残存的阴影，悄然遁离。
掠出山洞残骸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具倒地的身着袖绣山岳男尸，长河的尸体竟也奇迹般地保存完好。
啸天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