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暮色四合，林荫道上的光影愈发斑驳。安安拉着尚在震惊余波中凌乱的乔安娜，脚步轻快地拐进了校园咖啡馆。暖黄的灯光和咖啡的香气稍稍驱散了方才的诡异气氛。

“两杯冰美式，谢谢。”安安利落地点单，把乔安娜按进柔软的沙发座里。

乔安娜如梦初醒，猛地抓住安安的手腕：“等等！你先别喝！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楚云天！他…他居然没骂你‘离千金远点’？没用眼神把你冻成冰雕？还用了‘希望’？！”她压低声音，每个字都透着不可思议，“这简直比太阳系明天解散还离谱！”

安安嘬了一口刚送上来的冰美式，凉意直冲脑门，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点。*（可不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她内心的小人叉着腰，对着空气指指点点。*（楚云天那是什么人？行走的冰山制冷机，对我专属的毒液喷射器！今天居然启动‘人类文明交流模式’了？虽然启动得磕磕绊绊，信号不良，但绝对是历史性突破！）*

“淡定，乔大小姐，”安安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模仿着乔安娜扶眼镜的动作，“你没幻听，也没穿越错宇宙。楚大少爷今天确实…嗯，比较‘温和’。”她故意拖长了“温和”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温和？他那叫温和？！”乔安娜差点跳起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那明明是…是战略性低头！为了郝千金！安安，你刚才分析得对，郝千金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不是什么‘有点好感’那么简单！这妥妥是白月光本光，心头肉本肉啊！能让楚云天对你这个‘污点’暂时放下屠刀的，只能是真爱滤镜开到MAX了！”

*（啧，乔安娜这阅读理解能力，满分！）*安安内心点赞。*（原著里楚云天对郝千金的感情是递进式的，现在看，分明是厚积薄发，大学时期就埋了颗原子弹当种子！郝千金那套‘坚韧小白花’组合拳，精准打击了楚大少那颗被名利场腌入味的厌世心。他看到的不是‘蠢’，是‘纯粹’；不是‘圣母’，是‘善良’；眼泪不是懦弱，是‘惹人怜惜’…滤镜厚得能防弹了属于是！）*

“所以呢？”乔安娜凑近，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就这么答应了？‘不为难’郝千金？这不像你啊安雅星！按照你以前…呃，我是说，按照常理推断，你不是该趁机提点条件？或者…嗯哼？”她做了个“搞事情”的手势。

安安白了她一眼：“提条件？提什么条件？‘楚少爷，我不为难她，你把学生会主席让给我当当’？”她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跟男主谈条件？嫌命长吗？）*“还是‘保证以后见我绕道走’？你看他像是会答应的人吗？”她摊手，一脸“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表情。

“他那句‘希望’，听着客气，骨子里还是命令。只不过今天披了张‘文明’的皮。我要是敢蹬鼻子上脸，信不信明天‘恶毒女配蓄意破坏排练，被正义男主清理门户’的剧本就给我安排上了？”安安压低声音，模仿着楚云天的冰冷语调，“‘安雅星，我给过你机会了。’——然后我就该领盒饭了。”

乔安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道理。那…你真打算忍了？在排练里当个受气包？郝千金要是故意NG找你茬呢？”

“忍？”安安挑眉，指尖捻起吸管搅动着杯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苟住不等于当受气包。‘不为难’她，意思是我不主动找茬。但如果她…或者她的‘护花使者’们，觉得我演卡洛塔就是原罪，非要来招惹我呢？”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只收起了爪子但随时准备亮出来的猫。

*（音响事件算我歪打正着，但卡洛塔这个角色…呵，原著里这角色可是郝千金成名路上的垫脚石之一，骄纵肤浅，专门衬托女主的真善美。现在换我来演？）*安安内心的小人摩拳擦掌。*（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骄纵女配怎么了？谁说恶毒女配不能演出层次感？只要我不按‘陷害女主’的剧本走，不越楚云天画的‘不为难’那条线，在这个角色框架里蹦跶几下，他还能咬我？）*

“放心吧，”安安拍了拍乔安娜的肩膀，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虽然内心在疯狂计算风险），“和平协议是暂时的，口头约束力有限。我会好好‘研究’卡洛塔这个角色的。”她故意加重了“研究”两个字，“争取演出她的‘精髓’——比如，那种理直气壮、目中无人的劲儿？评委不都说了么，‘野蛮生长的生命力’，我努努力，争取让这生命力再…茁壮一点？”

乔安娜看着她眼底那抹熟悉的、带着点蔫坏的光芒，突然福至心灵，倒吸一口凉气：“安雅星…你该不会是想…在舞台上，用演技…光明正大地‘碾压’郝千金吧？用卡洛塔的方式？！”

安安眨眨眼，一脸无辜：“乔大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演员的自我修养，不就是演好自己的角色吗？卡洛塔可是首席女高音，骄傲一点，自信一点，唱得…投入一点，有什么问题？”她端起咖啡杯，遮住微微上扬的嘴角。*（舞台上的较量，各凭本事。只要我不下黑手，不搞小动作，楚云天就算看出来，又能说什么？他总不能按头让我演得烂吧？）*

“至于郝千金…”安安望向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路灯亮起，勾勒出校园的轮廓，“只要她和她的‘骑士团’别来惹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有人觉得我演卡洛塔就是占了她便宜，非要来我面前刷存在感…”她轻轻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那就别怪我用卡洛塔的羽毛扇子，扇飞几只嗡嗡叫的苍蝇了。）*安安心里的小人冷笑一声，斗志昂扬。*（苟命是主线任务，但支线任务——比如在舞台上合法合理地闪那么一下下，给‘白月光’添点堵，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卡洛塔的剧本，现在在我手里！）*

“走了，乔安娜，”安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披上了一层新的战甲，“该去‘钻研’我那‘骄纵可爱’的卡洛塔夫人剧本了。明天排练场见，希望我们的‘和平协议’…能多撑几天？”她语气轻松，带着点戏谑的期待，率先走出了咖啡馆，身影融入初夏微凉的夜色里。只留下乔安娜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金丝眼镜片反射着灯光，喃喃自语：

“完了…这下排练场怕是真的要热闹了。卡洛塔·安安…听起来就很有搞事的潜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