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洞若观火开始爆肝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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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云遮雾绕路难分,水漾波兴影暗存

穿玄色衣角的人在竹帘后动了动,他便又提高声量:“前日还说新茶上市,这酒酿倒像陈了半年的!”

茶棚里响起窃窃私语,林墨抹了抹嘴,故意踉跄着撞翻条凳。

在条凳倒地的刹那,他瞥见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朝他使了个眼色——是风尘客说的联络人。

很好,影阁的眼线该注意到他了。

镇东客栈的炭车来得比往常早。

李凡扛着炭篓往后院走,粗布衣服下的肩膀绷得像块石头。

林墨跟在后面,看着他在第三间窗下绊了个踉跄,炭块“哗啦”落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李凡搓着满是炭灰的手,弯腰去捡,指腹在窗沿的砖缝里快速一按——那是他们约定的“已就位”暗号。

客栈掌柜从门里探出头,林墨立刻堆起笑:“我兄弟笨手笨脚,这炭钱算我的。”

掌柜的目光在他腰间扫过,那里悬着半块命钥仿制品——是用赵婆婆给的古玉拓模雕的。

影阁要的是命钥,自然会盯着这东西。

夜来得很快。

林墨在客栈后院的柴房里生了堆火,火星子噼啪跳着,映得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

子时三刻,窗棂轻响三声,风尘客掀帘而入,猎装上还沾着草屑,怀里却揣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

“赵婆婆让我带的。”他把信往桌上一丢,火光照得火漆上的菊纹忽明忽暗。

林墨的指尖刚碰到信封,心跳便漏了一拍——这火漆的纹路,和影阁暗桩身上的腰牌刻痕一模一样。

“兄弟歇着,我去打壶酒。”风尘客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出门。

门帘落下的瞬间,林墨已拆开信。

泛黄的纸页上只有八个字:“命钥真伪已辨,切勿轻信他人。”墨迹未干,却带着股熟悉的沉水香——是白九常用的熏香。

他的后颈泛起凉意。

“察言观色”技能发动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对方的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频率却像掐着算盘珠子——常人入睡后呼吸会渐缓,可这人的吸气始终比呼气短0.3秒;心跳声透过棉絮传来,一下重似一下,倒像是在数更漏。

林墨退到门边,摸出怀里的真命钥。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得玉上的裂痕像道小蛇。

他突然想起幻境里黑袍男子的低语:“天枢启,死门开”,而影无痕腰间的玉牌,裂痕竟和这命钥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林墨揣着空木盒出了门。

他故意在镇西的老槐树下停留,对着树杈上的喜鹊招手:“祖奶奶最疼我,定是她显灵了。”路过的妇人们交头接耳,不多时,“林墨要去祖祠祭祖”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

祖祠的门轴吱呀作响,他跪在下首的蒲团上,假装整理供品时,指尖在第三块地砖缝隙里一抠。

青砖下的土还带着潮气,他将命钥塞进去,又用香灰混着泥土填平,最后用指甲在砖角划了个“X”。

门外传来李凡的声音,“镇东头有人找你!”林墨应了声,故意把空木盒往供桌上一放,盒盖没扣严,露出半截红绸——那是命钥的衬布。

他刚跨出祖祠,便听见房梁上有瓦片轻响。

林墨脚步微顿,随即加快往镇外走,路过乱葬岗时,故意踩断一根枯枝。

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又跟了上来。

“影十三,别躲了。”林墨在崖边停住,转身时指尖已扣住幻音珠。

月光下,那道玄色身影从树后走出,腰间的玉佩闪着幽光——正是幻境里冷七身边的青铜傀儡符文。

“你怎知我名字?”影十三的声音像刮过瓦砾的风,伸手便抓向林墨的咽喉。

林墨侧身避开,手腕一抖,幻音珠“啪”地碎在两人中间。

霎时,影十三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林墨身后站着七个青铜傀儡,听见“天枢启,死门开”的咒语在耳边炸响,惊得连退三步,后腰重重撞在崖边的老松上。

“这幻音珠,是赵婆婆教我制的,专门对付影十三。”林墨摸出醒神针,“你易容时用的胶,有沉水香的味道。”

影十三的脸突然扭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层油皮从脸上剥落。

露出的面容苍白如纸,右耳缺了半只——正是影阁青衣人的副手。

“你以为你赢了?”他怒吼着扑上来,可刚迈出两步,肩头便传来锐痛。

李凡从树后跳出,手里攥着根绷断的绳索——那是他提前在树杈上布置的机关弩,弦上的箭还滴着血。

影十三捂住伤口,踉跄着后退:“命钥在祖祠地砖下吧?你藏得再好,也不过是另一个开始!“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崖边几片带血的碎布。

林墨捡起碎布,指腹蹭过上面的暗纹——是影阁的“死门”标记。

他转身往镇里走,刚到客栈门口,李凡便从门后闪出来,手里捏着封叠成菱形的信。

“白九的人送来的,说让您亲自拆。”李凡的手在发抖,“我、我闻了闻,没毒。”

林墨拆开信,白九的字迹清瘦如竹:“命钥之事,另有隐情。

若欲知真相,可于三日后子时来’镜湖别院‘一叙。“

夜风卷起信角,林墨望着镇外的方向,镜湖的波光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他摸了摸袖中的幻音珠,又碰了碰怀里的醒神针,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这一局,我必须亲自走一遭。”

更漏敲过三更时,他坐在窗前,借着月光往针囊里添针。

每根醒神针都裹着层薄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低语——他知道,三日后的镜湖,等待他的将是更凶险的局。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做任人拿捏的棋子。

三更梆子刚响过,林墨已沿着镜湖西岸摸黑走了小半个时辰。

他的布鞋尖沾了露水,裤脚被芦苇叶刮得发涩,袖中三枚幻音珠的位置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他今早特意用赵婆婆给的沉水香胶重新封过的,触发时能混淆五感,足够拖延半柱香。

院门前的铜环被风撞出轻响,林墨的脚步顿在青石板上。

他侧耳听了听,确认门内没有异动,才屈指叩了叩门扉。

门轴转动的瞬间,他已退后半步,右手虚按在腰间的针囊上——那里面十二根醒神针裹着薄蜡,每根都淬了赵婆婆给的醒神散,足够破三重幻阵。

庭院里的竹影在月光下筛出碎银似的光斑,白九正坐在临水的亭中。

她穿了件鸦青色褙子,发间只斜插一支银簪,膝头摊着卷竹简,手边茶盏里的雾气散了个干净。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轻笑,腕间银铃丁零:“林公子来得比我预想的还早。”

林墨停在亭外三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她手边的玉佩——玄色玉质,雕着影阁特有的云雷纹。

“白姑娘约我来,就为说‘共同敌人’?”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指尖悄悄碰了碰袖中幻音珠,“影阁的内务管事,会缺盟友?”

白九放下竹简,指节在石桌上敲了敲。

林墨注意到她指甲盖泛着青灰——那是长期接触密信显影药的痕迹。

“影无痕要启动天命阵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以为命钥是钥匙?那是阵眼。七枚命钥齐了,他就能借镜湖的水脉,把整个青阳城的气运抽干。”

林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影十三提到“命钥在祖祠地砖下”时,他便觉不对——命钥若只是钥匙,何须影阁十二死士轮流看守?

此刻他运起“洞若观火”,只见白九眉峰微挑,说到“天命阵”时睫毛颤了两颤,眼尾的细纹比平日深了半分。

“你藏着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了刀锋。

白九的手顿在竹简上,指甲掐进掌心。

“林公子果然……”她低笑一声,从袖中抽出卷黄绢,“这是影阁近五年所有行动记录,天命阵的布局图在最后一页。”绢帛展开时带起风,林墨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最末一页画着七座山形,其中一座标着“青阳城祖祠”——正是他藏命钥的地方。

“影无痕不是真正的主子。”白九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花瓣,“他上头还有位‘先生’,十年前在漠北屠过整座城。我帮你,是因为……”她突然顿住,望向林墨身后的竹丛,“你提过赵婆婆?她手里有‘先生’的旧伤药方,可她不信任影阁,连我去送药都被赶出来过。”

林墨盯着她泛红的眼尾——那是强压情绪的征兆。

他想起在药庐时,赵婆婆把解毒丹塞给他时,曾低声说“影阁的人,嘴里有七分谎”。

此刻他摸出枚醒神针,在指尖转了两圈:“合作可以,但我要赵婆婆点头。”

白九的脸色瞬间发白,又很快扯出个笑:“随你。但记住,明日午时寒潭殿的会——”

“簌簌——”

竹丛里突然传来枝叶摩擦声。

白九的动作比林墨还快,黄绢“啪”地拍在他胸口,人已闪到亭柱后。

林墨反手攥住绢帛,看见她腰间的银铃被扯得乱响——那是故意弄出的动静。

“快走!”她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雀儿,“影无痕的暗卫到了!寒潭殿的杂役腰牌在第三块砖下,你扮成送膳的——”话音未落,她已跃上亭顶,青石板上只留下半枚银铃。

林墨攥紧黄绢往院外跑,袖中幻音珠被手心的汗浸得发黏。

他刚翻过矮墙,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交击声,混着白九的冷笑:“你们主子要的是活的,敢下死手?”

镜湖的风裹着湿气扑在脸上,林墨绕到湖西岸的礁石群。

他蹲在块半人高的石头后,借着月光展开黄绢——最后一页的布局图上,七座山形旁各标着“生”“死”“休”,祖祠那座赫然写着“死门”。

“嘶——”

石缝里突然漏出片纸角,林墨的指尖刚碰上去,便触到熟悉的墨香。

展开一看,是风尘客的字迹,笔锋像刀刻的:“速离此地,影无痕已知你行动。”他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在崖边,风尘客曾说“三个月后镜湖见”,如今竟提前送了信。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林墨把黄绢塞进贴身衣袋,指尖摸过胸前的醒神针囊。

他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嘴角扯出个冷硬的笑——影无痕要抽气运,白九要自保,风尘客……谁知道呢?

但既然他们都把他当棋子,那他就做那枚掀棋盘的。

客栈的窗纸泛着鱼肚白时,林墨坐在桌前擦针。

十二根醒神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摸出块炭,在青砖地上画了幅寒潭殿的草图——白九说杂役腰牌在第三块砖下,那他得赶在卯时前,先去探探影阁的后厨。

门被风推开条缝,吹得草图簌簌作响。

林墨抬头望向窗外,镜湖的晨雾正漫上岸来,像张无形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