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潮初涌
消毒水混着猫粮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林野正用镊子挑开兰花猫爪子上的脓痂，这是他在「流浪之家」做义工的第731天，白大褂口袋里的止痛药只剩三颗，玻璃罐里的流浪猫救助基金还差二百多元就可以买下本周的手术耗材。窗外的暴雨敲打着百叶窗，他腕间的银色铃铛突然轻轻一颤——那是五年前从车祸现场得来的暹罗猫项圈，如今成了他唯一的护身符。
“三号笼的缅因猫该换药了。”站长递来碘伏棉棒，目光扫过他泛青的眼下，“你脸色比住院部的墙还白。”林野扯了扯嘴角，没敢说今早咳嗽时纸巾上的血沫四溅。他摸出铝盒装的止痛药，却在拧开瓶盖时听见巷口的猫叫。“难道是那只三花猫？”林野向外望去，这让他想起，前一个月来到这里的一只三花猫，因为叫声特殊，又不敢进入救助站，所以林野记得很清楚。
雨幕中，三花猫被三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踢积水潭，它拖着渗血的前爪往垃圾桶下缩，却被一个男人拦在前头。“瘸腿猫也敢偷老子的鱼？”为首的男人碾灭烟头，当皮鞋对准猫腹时，林野冲了上去，大喊了一声“放开它！”后将它搂在怀里，滑出了一段距离。他低头一看，那猫瞳深处闪过极细的竖线，那是昨天投喂时绝对没有的。
“你是谁？”为首的男子沙哑地问道。
“不要管，总之你们伤害小动物，就是不对的！”林野气愤地喊道。
“既然你想做英雄，那我就成全你！”说完，为首的男子挥了挥手，他身旁的两个小弟便拿起一旁的铁管，“扑哧”一声，铁管重重地落在了林野身上，林野不一会儿就口吐鲜血，但他手中还紧紧地抱住那只三花猫，在被殴打时，林野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想着：哎，反正我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就当为下辈子积德吧……当他痛苦地扭过头，发现三花猫的眼光黯淡下来，与此同时，在它皮下，正有一团阴影翻涌。为首的男子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喊道：“等等！你们看你们的脚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另外两个男子听后，借着手电筒的光往下看去，正有一团阴影覆盖。此刻身在地上的林野，只觉得肋骨断裂的剧痛正不断消退。
在黑影里，他听见了千年未变的叹息，在心脏处不断放大。
“人类……”沙哑的低语不断出现。再一听，只见一声“以汝之仁慈为牢，以汝之血肉为契。”下一秒，林野便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色空间，
在空间中，一只双眼发红，全身漆黑高大的恶魔走了出来，迈着巨大的步子走到了林野的面前。林野惊恐地观望四周，除了身前的恶魔就只剩无尽的黑暗。“别…别过来！”林野有些绝望地指着眼前的恶魔喊道，而恶魔反倒蹲下，笑了笑，对着林野说道：“小宠物的喉咙正发抖呢……我叫阿斯莫德，曾是最强的恶魔，却因堕天使的一剑变成了意识体……”
“谁要听你的由来？这是哪儿？快放我出去……”林野现在有些近乎崩溃。
“愚蠢的凡人！竟敢打断我讲话！”阿斯莫德勾起林野的下巴，然后继续说道：“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容器’，
记住，我要的是会喘气的提线木偶，不是会尖叫的破布娃娃。”而紧接而来的，是林野的反问：“那你为什么选择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此时，黑暗中浮现无数猫爪印，每一道都对应着他救助过的动物，而爪印深处，都藏着未知的奇特纹路。此刻，恶魔开口了：“没有什么，我想说，契约的本质不是交易，是共振，仅此而已。我会用力量帮你重生，而你就要将你的凡人之躯献给我，作为我降临人世的容器。”在黑暗中，一道链链接在了一人一魔之间，系住了两颗心脏。
恶魔紧接着开口：“我将成为你血管里的止痛药，你灵魂的守夜人。你是否愿意？”
“愿意。”林野开口说道。他知道，即使不愿意，也会被强行契约，这样做说不定以后对方会对自己有很大意见。说完这句话以后，林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空间忽然从一切的黑暗转为一瞬间的煞白，意识也将逐渐清醒……
而在现实世界的三个男子发现林野身下的黑影正不断朝林野的身子里涌入，竟产生了疑惑与恐惧。在林野的脑子里，他的意识也开始恢复，清晰，直至苏醒。他猛地挣开眼睛，想起了刚刚与恶魔的对话。正当他疑惑之际，那三个男子被吓得呆愣在原地。此刻的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都已经反应过来，并重新拿起铁管都冲了上来。可刚一冲上来，林野的周身就散发出一团黑雾将他笼罩。黑雾翻涌间，恶魔的意识如潮水般涌入林野体内。他瞳孔骤然染上猩红，骨骼发出细密的脆响，黑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那是恶魔之力具象化的印记。随着他头上长出的角，皮肤全部变深蓝，他已然变成一个恶魔。
看到变成恶魔的林野，那三个男子直接呆愣在原地。而为首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小弟跟着自己一起冲去。可马上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此刻林野指尖的利爪突然暴涨三寸，漆黑纹路如活物般窜上顶骨。而即将接近的三人惊恐地看着他转头时，嘴上被蒙的深色纱布已有了几分血渍，而刚被扯断的肋骨正发出“咔嗒咔嗒”的复位声。
内心的林野正不断张望着，仿佛在为他必死的灵魂找到一束光，而身体的控制权却不断丧失，好像都到了……那头恶魔身上！但看似那头恶魔正玩得很高兴，邪恶的笑声充斥这一整条小巷。林野的意识正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掌将那个为首的男人压在地上，陷出一个深坑，而那名为首的男子惊悚地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向“我”求饶。但恶魔似乎并不领情，随后那些如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顺着对方皮肤蔓延，直到那双惊恐的眼睛彻底变成空洞的黑色，恶魔才从他身上走开。
不一会儿，黑雾散去，林野的人类躯体逐渐显现出来，而那恶魔的模样逐渐消散。林野一睁眼，看到现实世界的灯光，立马清醒，随后捂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对面前的场景不可置信，可现实就摆在他面前。
“我……我杀人了？”林野不愿相信自己会痛下杀手，不愿在他老实的一生上画上监狱的大门，更不愿抛弃那些在手术台上的生命。林野向后踉跄了几步，很快就跌坐在地上。
“不用害怕，他们只是没有灵魂的垃圾而已，何必在意……”此刻，那只恶魔的声音在林野的心中不断回响。
林野心头一震，心中起愤，但很快又平息下去，面前已经成为现实，无法改变。街道尽头的路灯突闪，空中不时下点细雨。此时惊恐的林野一心只想逃跑，踉踉跄跄走到了一处废弃的小巷，在黑色的小棚下蹲坐下来。
林野指尖攥紧衬衫领口，心脏位置传来震颤般的嗡鸣——那是种介于耳鸣与低语之间的奇特感知。
“呵，有趣的人类，想知道我要什么？”
这个声音并非通过耳膜接收，而是直接在神经末梢炸开。林野瞳孔骤缩，捂着胸口低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你对着镜中的自己举起刀刃时，答案会从血管里流出来……”
此刻心脏突然抽搐着撞击肋骨，林野痛苦地趴在地上，地上的水潭却倒映出一副恶魔的面相，而它正用一种嘲笑的表情看着自己。林野按住狂跳的胸口，但那个声音又开始响起：“我们共享这具身体，小可怜。”这个声音充满戏谑。那个声音带着黏腻的笑意，在神经突触间游走：“而你的恐惧，正是我存在的养料。你只需记住，凡人，你既是我的牢笼，也是我的宠物。”但林野早已疼得晕厥，倒在了变大的雨中。
天亮了，晨曦刚露，而林野的手臂上，黑雾散去，出现了一个不属于林野的恶魔印记，在胸口上逐渐突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