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霓裳惊变
秋浦，这座隐匿于江南烟水间的小城，宛如一颗温润的碧玉，宁静而秀美。清晨，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小城的屋脊上，将黛瓦染上一层金黄。城中青石小巷曲折蜿蜒，像是岁月精心编织的脉络。两旁的屋舍错落有致，黛瓦粉墙在岁月的摩挲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墙根下，几株不知名的小花倔强地探出头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街边的茶馆里，茶香袅袅，那是一种混合着茉莉清香与龙井醇厚的独特味道。木质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残留着昨夜未干的水渍。几位老者围坐在桌旁，手中的茶杯冒着热气，他们一边轻轻抿着茶，一边谈天说地，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对往昔岁月的怀念和对小城生活的满足。
酒肆中，酒香四溢，那是浓郁的高粱酒香味，仿佛能穿透人的五脏六腑。酒客们围坐在方桌前，猜拳行令，声音此起彼伏。有的酒客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手中的酒杯不停地晃动；有的酒客则神情激昂，大声呼喊着酒令，仿佛要将心中的豪情大声都释放出来。
秋浦河宛如一条碧绿的丝带，从城边悠悠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河底的沙石和水草清晰可见。鱼儿在水草间嬉戏穿梭，它们时而追逐打闹，时而静静地悬浮在水中，仿佛在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河畔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如绿丝绦般随风轻舞，偶尔有花瓣飘落水中，随波逐流，仿佛是大自然写下的一首婉约的诗。花瓣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像是在诉说着离别的哀愁。
然而，近日一则来自长安的消息，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座小城往日的宁静。宫廷中传出了《霓裳羽衣曲》的新谱，这被誉为大唐盛世之音的舞曲，其声名早已如璀璨星辰，照亮了大江南北。传说此曲乃是唐玄宗梦游月宫，得仙人所授，后经乐师改编而成。曲调优美绝伦，时而如潺潺流水，滋润着人们的心田；时而如激昂战鼓，振奋着人们的精神。舞姿轻盈飘逸，宛如仙子在云端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灵动。如今新谱现世，恰似一阵春风，吹进了每一个热爱艺术之人的心中，引发了无数人的遐想与期待。
李白，这位诗坛的巨星，听闻此讯，心中那股对艺术的热情瞬间如火山喷发般被点燃。他本就生性洒脱豪放，对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满了热爱与追求。他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字画，墙壁上挂着他自己的诗作，每一首都充满了豪情壮志和浪漫情怀。他仿佛看到了那宫廷中华丽的舞殿，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地面上铺着华丽的地毯，仙子们身着霓裳羽衣，在悠扬的乐曲中翩翩起舞。她们的笑容宛如花朵般灿烂，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与妩媚。那如梦如幻的场景让他心驰神往。
这日，阳光明媚，宛如金色的丝线洒在大地上。秋浦河畔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河水波光粼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宛如无数颗珍珠在跳跃。李白特意选了这片风景如画之地，欲以羯鼓奏响这来自长安的新乐章。
他命人搬来羯鼓，这羯鼓乃是西域传入的乐器，鼓身精致小巧，鼓面蒙着一层光滑的羊皮。羊皮的纹理清晰可见，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李白自己则身着一袭白衣，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在河畔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微风拂过，发丝轻轻飘动，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气质。他神色专注地站于鼓前，眼神中透露出对此次演奏的期待与兴奋。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与这羯鼓融为一体，奏响那美妙的乐章。
一旁的高雯，听闻李白要演奏新谱的《霓裳羽衣曲》，也精心准备，打算以胡旋舞相和。高雯本是西域胡女，自幼便精通胡旋舞。她的家中，摆放着许多与舞蹈有关的物品，如精美的舞鞋、绚丽的舞衣等。她的舞姿灵动轻盈，如飞鸟般自由，如游鱼般灵动。今日，她身着一身艳丽的胡服，绯红的舞裙犹如天边的晚霞，绚烂夺目。裙上绣着精美的花纹，金线银线交织其中，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蕴含着她对舞蹈的热爱和执着。她头戴珠翠，颗颗珠子圆润饱满，光彩照人，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她眉眼含情，一双大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水，波光潋滟；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如樱桃，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她身姿轻盈如燕，站在河畔，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随着李白手中鼓槌落下，激昂的羯鼓声瞬间在河畔响起，仿佛一阵疾风，卷过平静的水面。那鼓点犹如战鼓，振奋人心，又似山间的瀑布，奔腾而下，气势磅礴。李白击鼓的技艺精湛绝伦，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中，仿佛与羯鼓融为一体。他的身体随着鼓点的节奏轻轻摆动，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鼓点时而如暴风骤雨，急促而有力，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马蹄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于激烈的战场。他的双手快速地敲击着鼓面，鼓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时而又如潺潺流水，舒缓而悠扬，恰似春日里的微风拂过花丛，花香四溢，令人陶醉。他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鼓点也变得更加细腻。
“鼓声阵阵破苍冥，似有龙蛇舞不停。”李白一边击鼓，一边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忍不住轻声吟道。他的声音清朗，在河畔回荡。高雯伴随着鼓点，翩翩起舞。她旋转起来，裙摆飞扬，整个人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味，将胡旋舞的灵动与热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脚步轻盈，如同蜻蜓点水般在地面上滑动；她的手臂挥舞，宛如柳枝在风中飘荡。她的眼神始终注视着李白，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美妙的音乐。
“胡姬旋舞意飞扬，裙似流霞映日光。”李白看着高雯的舞姿，灵感突发，又吟出一句诗来。高雯听到李白的诗句，心中一喜，舞得更加起劲了。她微微侧头，向李白投去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眼神中既有对李白才华的钦佩，又有对此次表演的投入与享受。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
周围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被这精彩的表演深深吸引，纷纷围拢过来。老人们捋着胡须，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他们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美好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激情和活力的年代。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新奇的表演，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手中拿着小木棍，模仿着李白击鼓的动作。年轻的姑娘们则红着脸，偷偷地看着李白和高雯，眼中满是羡慕与向往。她们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像高雯一样，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风采。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为这精彩的表演增添了一份热闹的氛围。
在这欢快的氛围中，李白和高雯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完全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他们一个击鼓，一个跳舞，配合得默契十足，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美妙的音乐、舞蹈。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表演渐入佳境之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这和谐美妙的氛围。李白手中的羯鼓竟突然破裂，鼓面瞬间四分五裂，鼓身也散成了几块。破碎的鼓皮和鼓身碎片散落一地，仿佛是一场灾难的象征。紧接着，高雯身上佩戴的舞弦也“啪”的一声断开，那原本随着她的舞动而发出清脆声响的舞弦，此刻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原本和谐美妙的演奏与舞蹈瞬间戛然而止，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李白看着破裂的羯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手中的鼓槌无力地垂落在地上。羯鼓在他心中，不仅仅是一件乐器，更是他表达情感、展现艺术的载体。如今羯鼓破裂，仿佛预示着一场灾难即将来临。他想起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想起了对大唐盛世的向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愤之情。高雯也停下舞步，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中断开的舞弦。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担忧，舞弦的断开，就像她心中的希望被突然斩断。她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想起了那些在战乱中受苦的人们，心中充满了忧虑。
就在这时，一名小沙弥匆匆赶来，他身着灰色的僧袍，脚步急促，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手中拿着一封血书，神色慌张地说道：“李施主，这是金乔觉大师让我务必立刻交给您的。”李白赶忙接过血书，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胡马将踏碎梨园鼓”几个大字。那血色的字迹，宛如一把利刃，刺痛了李白的眼睛。
李白心中一凛，他深知金乔觉大师向来洞悉世事，这血书所指，分明是暗示安禄山即将发动叛乱，那象征着大唐盛世的宫廷乐舞，恐怕即将被战乱的铁蹄所践踏。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忧虑与焦急。他仿佛看到了那战火纷飞的场景，百姓们流离失所，哭声震天。田野里，庄稼被焚烧殆尽，房屋被夷为平地。孩子们在街头哭泣，老人在废墟中挣扎。
“烽火将燃社稷忧，胡尘欲掩帝王州。”李白忍不住仰天长叹，吟出这句诗来。此时，王十二恰好也在人群之中，他看到李白面色凝重，赶忙走上前询问：“太白兄，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忧虑？”李白将血书递给王十二，王十二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沉重。
“太白兄，看来局势已然危急。安禄山野心勃勃，如今手握重兵，心怀不轨；朝堂之上杨国忠等人又弄权误国，结党营私，大唐怕是要面临一场浩劫了。”王十二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无奈，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唐的命运即将走向衰落。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想起了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心中充满了责任感。
李白长叹一声，说道：“是啊，如今之计，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虽心系天下，渴望为苍生谋福祉，却又深感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改变这即将到来的乱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悲愤，他空有一身才华和抱负，却在这乱世中无处施展。他想起了自己的诗歌，那些曾经激励过无数人的诗句，如今在这战乱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旁的高雯见状，走上前坚定地说道：“李公子，王公子，你们不必如此忧虑。无论发生何事，我高雯都愿与你们共渡难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虽不能左右大局，但也可尽自己的一份力，保护身边之人，守护这一方土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果敢，仿佛在向命运宣战。她想起了自己的民族，想起了那些在苦难中坚强生存的人们，心中涌起一股勇气。
李白看着高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豪情壮志和侠义心肠。他点了点头，说道：“高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即便局势艰难，也要为这天下苍生做点什么。”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想起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心中充满了力量。
王十二也说道：“不错，我们兄弟齐心，或许能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一线生机，为百姓谋得些许安宁。”他拍了拍李白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信任。他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心中充满了温暖。
三人站在秋浦河畔，望着滔滔江水，心中都暗暗下定了决心。江水奔腾不息，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与变迁。尽管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他们彼此的情谊和对天下苍生的责任感，让他们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里，紧紧地团结在了一起，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而那破裂的羯鼓和断开的舞弦，仿佛成为了大唐盛世即将走向衰落的不祥预兆，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一道沉重的阴影。秋浦河畔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也纷纷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一场灾难或许即将降临。但他们也相信，有李白、王十二和高雯这样的人在，他们一定能够度过难关。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白、王十二和高雯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乱做准备。他们四处奔走，召集志同道合的人，组织起一支小小的队伍。他们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张贴告示，呼吁人们团结起来，共同抵抗外敌。告示上写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让我们携手共进，守护我们的家园。”
他们教百姓们如何防身，如何应对战乱。李白亲自示范，教大家如何使用简单的武器，如木棍、石头等。他告诉大家：“在战乱中，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也要学会保护他人。”高雯则发挥自己的特长，教年轻的姑娘们学习胡旋舞。她告诉她们，舞蹈不仅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力量。在战乱中，她们可以用舞蹈来鼓舞士气，传递希望。她耐心地教导姑娘们每一个动作，从基本的步伐到复杂的旋转，她都一一讲解。
王十二则负责筹集物资，为百姓们准备粮食和衣物。他四处奔波，不辞辛劳，只为了让百姓们在战乱中有足够的生存物资。他与周边的村庄和城镇联系，请求他们提供援助。他还组织了一些志愿者，帮助搬运和分发物资。
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李白独自站在山顶，遥望着远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他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吟道：
“乱世风云起，苍生苦未休。仗剑平胡虏，丹心照九州。”
他知道，大唐即将面临一场浩劫，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唐的未来，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战斗到底。而他、王十二和高雯之间的情谊，也将在这岁月的搏击中，变得更加深厚，成为了他们在乱世中坚持下去的动力和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