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幸识兄长，有缘再见
第三日傍晚。
城中巷内。
“你怎么敢的！杀——噗嗤！”
有人惊声怒吼被当场打断。
下一秒。
爆闪的光芒在此刻阴雨蒙蒙的小巷内闪过。
万相殿的那人捂着喉咙倒在了血泊中。
裴泽野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身后七具尸体。
转身的时候便默默给自己稳了一手「恢复如初」。
辨认了一番方向后，裴泽野快不敢去。
当赶到时，战斗早已结束。
齐藤正倚在断墙边晃着空酒囊，血迹斑斑的道袍在日照下泛着暗红。
“可惜了，早知道该多带几囊酒。”他随手抛掉空酒囊，转身时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已化作温和笑意，“师弟的剑果然又强了几分。”
地上未干的鲜血正缓缓渗入泥土。
在这修罗场般的景象中，师兄弟俩都仿佛司空见惯。
齐藤自是见得多。
而裴泽野这个初出茅庐的修行新人却在这三日时间里也早早见惯了这些。
“师弟，我今日便要启程回学府了。”齐藤的声音格外清晰：“希望三年后我回来时，看到你已入筑基。”
这话若让旁人听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筑基之境，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摸不到门槛，在他口中却似探囊取物一般轻易。
这或许也就是天才之间的对话，总是这般惊世骇俗。
“师兄……这就要走了？”裴泽野一怔。
三日前裕舒城初见的场景犹在眼前，那位踏剑而来、谈笑间斩尽敌寇的师兄，此刻竟要匆匆别离。
他才惊觉时间过得好快。
齐藤越过一具具尸体，靴底沾血在黄土上留下鲜红的脚印，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该教的，这三日都已教了。《圣灵十二转》你已入门，《观山剑典》的剑意你也悟出了自己的道理……”
“强者的路，终究要你自己去走。“”
清风卷着血腥味拂过，他望着这个相识不过三日却格外投缘的小师弟，心头也难得泛起一丝不舍。
这三日并肩而行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溪边论剑、月下传功、酒肆笑谈、吟诗对饮……每一幕都鲜活如昨。
裴泽野心里一叹。
自知轻重。
“我请师兄吃顿便饭吧。”
“挺怀念城南那家烤鱼店，我当年走的时候，那老爷子说是要将做法传给大儿子，也不知道如今味道还正不正宗。”
“那便去吃烤鱼。”
“哈哈，留着下次吧。”齐藤爽朗大笑，袖中飞出一道玉简落入裴泽野手中，“这顿饭先欠着。玉简里有我整理的修炼心得，还有……”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在世俗内的一些人脉，若遇到事，你皆可报我姓名。”
裴泽野愣住。
想说什么，但齐鹏摆摆手，这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今日便是这最后一课。
他特地带着小师弟踏平了万相殿的三处据点。
那些地窖里救出的孩童、祭坛上未干的血迹，都是最生动的教材。
只有亲眼见过，才会清楚他们这些修士不仅仅是为了修行得道长生，也同样肩负着怎样的使命。
他懂，也相信小师弟懂。
暮色渐浓，来时的山路上如今山影婆娑，如今也成了分别的路。
“就送到这吧。”
齐藤转身，背对着裴泽野挥了挥手：
“当年我离开青阳宫的那天，师父曾告诉我，这剑修的路……”
“要靠自己杀出来。”
“师弟，保重！”
余音未散，人已化作剑虹破空而去。
裴泽野握紧玉简，看着天边那道渐渐消失的流光，突然觉得手中的剑，比往日更沉了几分。
“保重！”
他大喊了一声。
望着消失不见的身影，心里轻叹。
虽然来到此界不过两个月，却不知不觉中有种生活了好多年的感觉……
幸识兄长，有缘再见。
……
山门前的青石板上，俞威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弄着一队搬运食物的蚂蚁。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清来人，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师弟！你可算回来了！”
裴泽野看着这位师兄脚边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蚂蚁阵型，不禁失笑：“师兄这是在……”
“等你啊！”俞威扔下树枝，鬼鬼祟祟地往裴泽野身后张望，“那位……没跟你一起回来？”
“走了。”裴泽野轻声道。
山风拂过，多少有些惆怅。
“走了？也难得一见其实！”俞威说着场面话，但心里长舒一口气，拽着裴泽野就往梅园跑，“快跟我走！这三天你不在，师姐简直……”
他打了个寒颤，“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正好你回来了，帮我劝劝，别再为难我了。”
裴泽野被他扯得踉跄，无奈道：“你慢些说，发生了何事？”
“师姐见不得我闲着！”俞威咬牙切齿，只恨自己打不过，又哭丧着脸道，“天天抓我去练功，我但凡做错，那铁剑抡得……对了，楚曜飞你认识吗？”
他忽然想起一事。
“楚曜飞？”裴泽野微微蹙眉，这名字有些耳熟。
“昨日他专门过来找你。”俞威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环顾四周，“我看那架势，八成是要找你比试……你们什么时候结的梁子？要不要我找人说和？”
裴泽野这才想起，是那个被自己一剑劈飞的手下败将。
他摇摇头：“不必理会。”
“那说说师姐吧，”裴泽野话锋一转，“我听你这描述……该不能你又坑师姐了？”
“我没有！不是我！别瞎说！”俞威连连否认。
裴泽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八成是了。
……
“俞！威！”
刚到梅园，一声怒喝炸响。
玄铁重剑破空而来，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
俞威一个箭步躲到裴泽野身后，声音都变了调：“师姐冤枉啊！”
杨师姐持剑而立，杏目圆睁，待见到裴泽野时，神色稍缓：“师弟何时回来的？”
“方才刚到。”裴泽野拱手行礼。
“那你……先去向师父复命。”杨师姐点点头，剑锋却仍指着俞威，“晚课经堂见。至于某人……呵。”
“师弟救命啊！”俞威死死拽住裴泽野的衣角不肯撒手，声音发颤，“别走……求你了……”
杨师姐冷笑：“我们的事，你扯师弟作甚？最后问一次——”
她一字一顿，“是不是你到处宣扬师父是靠八芝堂的灵丹突破的？”
“师叔确实吃了灵丹啊，这……这不是事实嘛……”俞威顿时缩了缩脖子。
“放屁！那丹药分明是你孝敬师父的！现在倒好，借着师父的名头在外敛财！”
“天地良心！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没有说半点假话！”
杨师姐不再多言，对裴泽野道：“师弟你且回避。”
待会势必要见血。
俞威见状，一把抱住裴泽野的腰：“三百两！师弟帮我拦住她，分你三百两！”
“果然！你果然利用师父在赚钱！”杨师姐怒极。
“五百两！”俞威嚎叫，“师弟你跟她过两招！”
裴泽野笑了笑：“师兄，要不先付定金？”
俞威：“......”
杨师姐原本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表情惊异：“你入二境了？”
俞威也一愣，猛地看去：“你现在破第几关了？”
三关九窍……先破三关，再破九窍。
他这话倒是问的没问题。
只是裴泽野回答倒有些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