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5章 镇魂之夜
正如黄永孝说的那样,姜烬入住招待所后,再也没有发生任何灵异现象,SAN值也暂时不下跌了。
而他也有了足够时间筹谋。
时间飞逝。
次日正午。
村子的老戏台右侧,有一座旧楼,是村子的粤剧社。
这时候,粤剧社内的化妆间里,弥漫着廉价脂粉和霉湿木头的气味。
李凝对着斑驳的镜子描眉,指尖微微发抖。
铜镜边缘爬满锈迹,映出她身后十几张同样苍白的脸——社团成员们沉默地换戏服、上妆,动作机械得像一群提线木偶。梳着麻花辫的姑娘阿萍蜷在条凳上,眼泪把脸上的油彩冲出一道沟壑,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哭什么?”身后一个班主猛地拽过阿萍,用粉扑狠狠按在她脸上,“村长说了,只要按时唱戏,明年给我们加薪。”
“你真信啊?”阿萍抽泣着说:“我九岁开始在这里跟着你们一起学唱戏,就是为了过这种日子吗?”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班主立即帮她化妆擦掉泪痕,“戏台正在调试灯笼,等会别哭丧着脸,好好上去彩排!你也不想想,我们至少比起那些看戏的人要幸运吧?明天晚上就是《拾玉镯》这出戏开演,不能有任何闪失!你们人都排练好了没?等会我要一个个盘问!”
别的戏,巡夜队伍不一定会出现“不该出现的”。可是《拾玉镯》这出戏不一样,“她”肯定会现身。而且,肯定会在队伍靠近祠堂的位置时出现。
那蓝衣女人……是这个村子挥之不去的恐怖梦魇。
李凝透过铜镜看着痛哭的阿萍,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小姐姐。”
李凝的梳妆镜下方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唤。
“你看到穿蓝衣服的阿姨了吗?”
李凝没有低下头去看,也不敢去看。
她紧紧闭着嘴,什么都不敢说。
过了许久后,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铜镜内依旧在忙碌的人群,她终于一点点回过头去。
身后……
一个人都没有。
“加薪”……
是的,她知道,粤剧社后面那片坟墓,每年,村委会都会定时去那里烧纸。
铜镜对“她们”不会有任何反应,也不会开裂渗出来那恶心的黑色液体。
同一时间,村委会。
办公室内,黄永孝查看着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晚上《拾玉镯》表演时的各种安保措施。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好好监视那个姓姜的,”黄永孝眼神阴森起来:“还是查不出他什么身份?他不是身份证都在民宿登记过了吗?”
眼前他的心腹阿廉说:“现在村子里人手不够……”
“要钱的时候争先恐后,办事的时候就那么不利索!”黄永孝现在心情还是有些焦躁:“我还是放心不下他。这家伙也太谨慎了,每次吃饭都跑去陈记烧腊那买烧腊,我又不能软禁他,也不能买通陈老板。”
“黄村长您信不过他?”
单独的场合,阿廉一直是称呼黄永孝为黄村长,去掉那个副字。
“我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不信任任何人。”黄永孝身体微微后仰,“他这样的年轻人,热血上涌,还没经历过社会毒打,是最看重是非对错的。不能大意。今晚的《拾玉镯》表演,不能出任何差池!谁敢掉链子,我让他去缸里泡澡!”
“是,是,一定会好好安排。”
黄永孝看着窗外。
随着时间继续推移,夜幕降临……
还不到七点,村子的每一条道路,都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
青石板路前,几乎每一个驻守的村子民兵都是荷枪实弹。
黄永孝走在青石板路上,巡视情况,确保村子的驻防情况。
墙壁上到处贴满了今晚的《拾玉镯》表演流程。
“记住,”黄永孝低声对他身后的阿廉低声道:“一旦发生意外,无需我授权,立即开枪!”
“是……糯米,灯笼,都分发下去了。巡夜的每一条道路,都布置了比往常多一倍的铜镜。而且所有裂开出现黑色物质的镜子,也都统一回收了,确保万无一失。”
“尤其注意小孩子,他们最容易出状况。”
“是,记得了。”
这时候,有村民走来,问道:“黄副村长,听说村里来了个什么玄门大师,有本事完成镇魂仪式?”
“哪有什么玄门大师啊,”黄永孝连忙说道:“阿廉,怎么传言越传越夸张了?”
阿廉则说道:“是,是我办事不利。你听好,就是有一位风水大师,来我们村子勘察一下,完成镇魂仪式,并没有什么把握。告诉下面的乡亲们,不要胡乱传谣。”
“那就好,那就好……不能断了村里的生计啊!也就黄建华他还是那么老顽固,他和他妹妹这一死,咱们也耳根清净不少!”
很快,到了八点半左右。
黄永孝在身边一群人簇拥下,已经来到巡夜队伍九点将会出现的位置。
“他来了。”黄永孝正看着手表,忽然听到身后阿廉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不远处姜烬走了过来,他身后跟了两个提着红色灯笼的人,是黄永孝安排过去的,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
“姜大师,你来了。”黄永孝走上前去,说:“欢迎欢迎!哎呀,大师,今晚其实……会有点情况,您其实还是在招待所好好休息才是最好的。”
“闲不住。就像我说的,我总得来看看吧,不然村民不一定相信啊。”
这时候,不少人都注意到姜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黄永孝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这家伙要干嘛?
要不是忌惮姜烬身边那个“无形鬼”,黄永孝早就一枪崩了他。
时间,开始一点点临近。
“我看了表演流程,”姜烬忽然说道:“这出粤剧,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啊。”
“是啊,和前天晚上的《帝女花》不一样,今晚的《拾玉镯》算是一出很喜庆的粤剧。”
“嗯。然后,我听说,一般会在靠近祠堂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额外的‘演员’啊。”
“哈哈,是……是这样。”
九点,终于到了。
村子的石板路上,开始出现一队穿着戏服的演员。
他们缓缓前行,唢呐声凄厉刺耳,铜锣震得人耳膜生疼。
姜烬站在人群边缘,目光死死锁定戏班。
“汪。”丧钟蹲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姜烬摸了摸它的头,低声道:“待会儿听我指令。”
铜锣声大作,回荡在村子的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