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君入瓮

严九皋用桃木剑挑开石敢当表面的苔藓，青石表面赫然显现出《鲁班书》中的“五鬼搬运符“。符咒中央嵌着枚带铜绿的虎头铃，与先前发现的青铜铃铛同属一脉。

“不是缓兵之计，是请君入瓮。“老人从褡裢取出龟甲，将文柏呕出的黑血滴在裂纹处。血珠顺着甲骨文游走，最终在“坎“位凝成卦象：“水雷屯，龙隐玄潭。这镇物是要引我们去临江塔。“

文柏拭去眼角血渍，阴阳双瞳残留的星图尚未散尽。他忽然瞥见石敢当底部盘踞着三条金线，顺着地脉直指镇外荒山：“师父，地炁在酉位有断口，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截走了龙髓。“

严九皋闻言取出三枚永乐通宝，在掌心摆出三才阵。当铜钱立在东南巽位时，他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昨夜强行逆转北斗阵的暗伤开始反噬。

“双瞳观炁的损耗，或许有法可解。“老人从贴身布袋取出半卷《堪舆灵枢》残页，泛黄的绢帛上画着双目穴位图，“这是望炁篇记载的'养目法'，需集齐三样东西：光绪帝陵的镇龙钉、茅山玉枢坛的晨露、还有...“

话音未落，对岸传来马蹄声。邮差举着封信高喊：“严先生，京城加急文书！“火漆封印上赫然是钦天监的麒麟纹。

信笺展开刹那，师徒二人同时变色。泛着龙涎香的信纸上只有八字朱批：“三星聚首，太乙归位。“附着的卦图中，文柏的命宫与紫微垣、天市垣呈犄角之势，而本该空置的太乙位竟浮现出铜人俑的轮廓。

“原来如此！“严九皋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在铜人俑涌泉穴。当血液渗入“足少阴肾经“刻纹时，铜人某处机关弹开，露出中空的腹腔——里面蜷缩着张人皮地图，标注着光绪帝陵地宫密道。

文柏双瞳突然刺痛，视线穿透人皮地图，看见地宫深处悬着九盏琉璃灯。每盏灯芯都封着滴金液，正是《灵枢》记载的“太乙金华液“。那些金液在阴阳双瞳中映出北斗九星，其中隐元、洞明二星正对应自己缺失的命格。

“三日后启程。“严九皋烧毁信笺，灰烬在空中凝成紫微垣星图，“取镇龙钉补你阳寿，夺太乙液镇你双瞳。但需记住——“老人突然按住文柏命门穴，“帝陵中的镇物连着同治年间的黄河改道局，动一钉则乱九州水系。“

当夜，文柏在油灯下研读《望炁篇》，发现养目法最后竟写着段朱砂批注：“双瞳者，承天地之契也。每补一缺，需应一劫。“他正要细看，铜人俑突然自行转动，指尖指向临江塔方向。

子时三刻，文柏循着双瞳感应来到塔下。第七层飞檐上的嘲风兽眼中闪过幽光，他眼中的地脉突然扭曲成奇门遁甲局。当踏出“休门“步时，塔基处浮出方玉匣——匣中竟是半部《鲁班书》，扉页血书：“丙申年七月十五，沈氏换子录“。

文柏的鹿皮靴碾碎帝陵神道上的枯骨，阴阳双瞳映出地砖下涌动的暗金色炁流。严九皋手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倒转，天池磁针直指西南坤位：“戌亥之交，地龙翻身。“

子时的月光穿过残缺的棂星门，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拉长在九龙盘龙柱上。文柏忽然按住太阳穴——双瞳穿透石柱表层，看见龙鳞缝隙里嵌着人牙雕成的星宿图。当他想细看时，天市垣星位突然爆出青光，震得他踉跄后退。

“闭炁！“严九皋甩出三枚五铢钱钉住震位。铜钱入地三寸，竟渗出黑水。文柏强忍头痛凝神观炁，发现地脉中九道金线正从不同方位汇聚到盘龙柱底：“师父，这九条龙脉...“

“不是龙脉，是锁魂桩。“老人用陨铁匕首刮开柱础青苔，露出朱砂绘制的《鲁班经》镇魂咒，“光绪帝的棺椁怕是成了养尸鼎。“

阴风掠过神道，两侧石像生手中的笏板突然转向。文柏双瞳应激开启，看见每个石人咽喉处都卡着枚铜钉。当他要提醒师父时，最前方的文官像突然张口，喷出团黑雾。

“巽风起，离火燃！“严九皋甩出符纸，火光中现出黑雾真容——竟是无数带翅的尸虫，每只虫腹都嵌着微型八卦镜。文柏抓起腰间六壬式盘格挡，铜盘与虫群相撞迸出火星，在地面烧出焦黑的“丙申“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