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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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赃银

李庆在来人的带领下迅速回到了张焕办公的房间外。

此时两拨人马剑拔弩张,对峙不下。

大理寺的官员们各个抽刀出鞘,与之相对的工部众人也不甘示弱。

“让开!大理寺办案,谁敢阻拦!”沈汷厉声呵道。

为首匠人梗着脖子,“此地是工部,没有尚书大人许可,谁都不能动!”

李庆见状慌忙上前分开两拨人,“怎么回事?”

工部众人纷纷告状“这些人非说张大人房间有什么密室,要撬开地砖!”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庆示意为首匠人噤声。

随后强作镇定道“各位大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张大人平日深居简出,房间里怎么会有什么密室呢。”

此刻房间内的沈时宴出声,“没有?那这是什么?”

沈时宴重重剁了一脚地面,地板之下发出空洞的声音。

“这...怕是年久失修,被虫蛀了去...”李庆额头冒着冷汗,眼神有些怨念的瞟过沈时宴。

“蛀了去?李大人这理由牵强了些吧?”沈汷冷笑,“今日无论如何,这地方我们都查定了!”

工部众人闻言纷纷都开始躁动起来,大有对方敢动,他们就拼命的架势。

“住手!”

人群后方走过来一人,不紧不慢,脚步沉稳。

李庆看见来人,慌忙上前迎接,“尚书大人,他们非要......”

“本官都知道了,不是与你说过,要全力配合大理寺查案吗?”老尚书质问李庆。

李庆支支吾吾,“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工部尚书大袖一挥。

沈汷看见来人,“周尚书,我等奉圣上之命彻查张侍郎之死,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周显点头示意,“张侍郎为我工部尽心尽责,我工部上下必全力配合沈大人,彻查此案。”

沈时宴站在后方,看见来人身份,有些惊讶。

面前老者俨然就是方才他在军器监遇见的老者,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工部尚书周显。

周显显然也看见了人群后方的沈时宴,微笑示意。

在周显的准许下,大理寺众人很快将地板撬开来了。

随着砖石移开,一个精巧的铜制机关显露出来,上面落满了灰尘。

沈时宴俯身查看,轻旋机关中心的铜钮。

“慢......”不等李庆话说完。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地面突然震动,旁边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火把。”沈汷伸手接过衙役递来的火把,火光映照下,可见一道陡峭的石阶蜿蜒向下。

众人随后鱼贯而入,密室内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当火把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密室四壁堆满了樟木箱,箱盖半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雪花纹银,泛着刺目的冷光。

墙角还散落着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的金锭滚落一地。

周尚书看见眼前景象面色铁青,从箱中取出一锭银子,底部赫然刻着“河工专用”的官印:“好个张焕!竟连治河的银子都敢贪墨!”

随后周显转头看向李庆,眼神犀利的盯着他。

李庆眼神躲闪,双脚有些发软。

沈时宴走到密室尽头,掀开一块蒙着红布的物件——那是尊鎏金的狴犴,神兽座下压着一本账册。

他随手翻开,冷笑道:“有意思,看起来这张焕贪得不少啊。”

突然,他指尖一顿,账册某一页上,赫然写着“太傅”二字,后面跟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沈时宴与沈汷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将账册收入袖中。

“工部特制的镇水狴犴,”周显声音沙哑,“本该安放在灞水堤岸。”

他抚过神兽背部的铭文,“去年奏报说在洪水中遗失,没想到...”

“好个'镇水神兽',”沈时宴冷笑,“原来镇的是贪银。”

众人收集好证据之后便退出密室,将密室贴上封条。

走出工部大门时,天色已经有些泛白。

沈时宴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眼工部高悬的匾额。

“沈大人,”周尚书拱手道,声音疲惫却坚定,“此事...”

“尚书大人放心,”沈汷打断道,“大理寺自会秉公办理。”

待到大理寺众人消失在街角之后,周显转身回到房间内。

片刻后李庆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间。

“李庆”周显声音沙哑得不似平日,“你跟着张焕多少年了?”

李庆“扑通”跪地,额头抵着青砖:“回大人,整...整十年...”

“十年。”周尚书突然转身,茶盏砸碎在李庆脚边,“那你告诉老夫,这些银两是怎么从黄河堤岸跑到密室里的?!”

李庆浑身发抖,官服下摆洇开一片水渍。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本更小的账册,双手高举过头:“大人明鉴!下官...下官这些年暗中记的...张焕每次贪墨,都命下官在真账外另录副本...”

周显接过账册,枯瘦的手指突然青筋暴起。

他缓缓直起佝偻的背脊,浑浊的双眼竟射出慑人精光,声音也不再沙哑:“好...好得很!”

账册在他掌中“啪“地合拢。

老尚书突然抬脚踹翻铜炭盆,火星四溅中冷笑道:“张焕当老夫是摆设?这些年他结党营私,把持漕运,连河工银两都敢染指——”

李庆惊恐地看着老人一把扯下梁上“清正廉明“的匾额,露出后面暗格里的密匣。

老尚书从匣中取出一封封密信:“真当老夫不知道他这些年干了什么?”

信封与案桌相击,发出沉闷之音:“这工部,从来就姓周!”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老人须发皆张。

他忽然俯身捏住李庆下巴:“你既留了后手,老夫便许你接张焕的位子。”

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但若学他吃里扒外...”

闷坏忽然雷声大作,盖住了后半句威胁。

李庆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