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战
面对众人的指责，林毅知道此刻千万不能慌，越慌越会让众人失去信心。他刻意放缓呼吸，指尖掐着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来自2023年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那些历史纪录片里怎么激发农民起义的演讲画面，此刻竟成了他唯一的参考。来自2023年的林毅此刻就不信了，还能忽悠不了一群古代人跟着他一起造反。
林毅伸手拍了拍林三颤抖的肩膀，两人掌心相触时，都感受到对方身上残留的冷汗。他们相互搀扶着起身，膝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颤，却将背脊挺得笔直。林毅扯开嘴角，露出带血的牙齿大笑：“哈哈！这点阵仗就吓破胆了？”狂放的笑声撞在潮湿的石壁上，惊得墙角老鼠乱窜。众人像被钉在原地的木桩，惊恐地盯着这个仿佛换了个人的秀才。要知道，往日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林毅，此刻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悸的狠劲。而此刻的地下牢房显的格外寂静。
而此时此刻几里外的山寨空地上，篝火映红了王霸天古铜色的胸膛。他将整只烤羊腿狠狠咬下一大口，油脂顺着下巴滴落，在火光中泛着油亮的光。“都给老子喝！”他一脚踢翻身旁酒坛，酒水混着泥土溅在喽啰们身上。此刻，王霸天和他手下们，正点着篝火围坐在一起，吆五喝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沉浸在奢靡的欢乐中，丝毫不知自己地下牢房已然发生了变故。
林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喉结剧烈滚动两下，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青紫的淤痕：“看看这是什么？是贼人的拳头！是我们的血！“他的怒吼震得铁栏嗡嗡作响，“你们以为每天喝着掺着老鼠屎的馊水，就能熬到重见天日？“
众人下意识望向墙角的猪槽。浑浊的泔水正顺着凹槽缓缓流动，表面漂浮着霉斑点点的麸皮，几团蠕动的蛆虫在残渣间钻来钻去。成群的苍蝇嗡鸣着扑在槽壁上，翅膀扇动间扬起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有个少年当即捂住嘴干呕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酸水滴滴答答落在泥地上。
“十天前，张老头被活活累死在田里！“林毅突然指向角落，那里还残留着半件破烂的粗布衣，“三天前，李二狗的弟弟发高烧，连口水都讨不到......“他的声音陡然哽咽，又瞬间化作悲愤的嘶吼：“想想你们是怎么被掳掠过来的，有的被杀害了父母，有的则被贼人杀害了妻儿，更有甚者，此时此刻，你们的妻女或许正在被贼人肆意的奸淫凌辱！咱们身为堂堂男儿，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林毅说完后，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泣声，人群中有个汉子突然捶打着铁栏，眼眶通红地嘶吼：“我媳妇被他们抢上山的那天，我当晚还在这猪槽边跪着！“这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林毅此刻也一拳砸在牢门上，拳头与铁栏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他猛地伸出拳头，吼道，“这世道，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
癫狂的笑声在牢房里炸开，林毅把手直指头顶：“今日，我们要让天狼山变成贼人的坟场！“他的眼底燃烧的火焰，那是绝望中迸发的疯狂，也是求生的最后希望。这团火，渐渐点燃了众人眼中死寂已久的光芒。言罢，林毅仰起脑袋，再次放声大笑，那笑声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牢房内回荡，仿佛要冲破这无尽的黑暗，唤醒众人心中沉睡已久的反抗意识。
“少爷说得好，我们和他们拼了！”林三率先响应，他双眼圆睁，脸上满是决然，手中紧紧握着一块从地上捡起的石头，仿佛那就是他对抗贼人的利刃。
林毅立即称赞道：“好！总算有一个有种的了，还有谁想和我一起逃出去，跟这帮贼人拼个你死我活？”刚刚发狠的时候林毅没想太多，可现在冷静下来，心里不禁有些后怕。万一这牢房里的众人不愿意和他一起起事，那他们可就彻底完了。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恐惧：“林秀才，我们真的打不过他们啊，他们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咱们拿什么去拼？”
“怎么就打不过？我们有一百多人，贼人撑死才几个！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成功！”林毅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其实林毅心里也没底，他本就是个材料学的大学生，哪有什么领导造反的经验，若说努力提升这个时代的科技，他或许还有些信心，但要带领大家对抗贼人，着实有些赶鸭子上架。不过，也许是众多役夫长期遭受压迫，心中的怒火早已积压到了临界点。
就在林毅胡思乱想之际，对面牢房的李大胆和二狗突然同时喊道：“我们也去，跟随林秀才杀贼，给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
李大胆双眼通红，拳头紧握，身上散发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而二狗则微微颤抖着，嘴唇紧咬，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坚定。李二狗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我媳妇也被抓到这天狼山里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我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拼了这条命！”
同一牢房的赵铁柱也猛地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嚷道：“我也去，奶奶的，在这里活一天，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干了！”赵铁柱身材魁梧，体格比林毅壮实得多，他本是个铁匠，平日里热心肠，经常帮其他役夫干活，在牢房里颇有人缘。
林毅见状，心中大喜，大声说道：“好，又多了几位好汉，还有谁？”
不多时，包括王朝在内，整个地下牢房在几人的带动下，彻底炸开了锅。“我也去！”“我也去！”“媳妇，我一定为你报仇……”“爹娘，孩儿一定要手刃贼人！”此起彼伏的响应声在牢房里回荡，众人的眼神中逐渐燃起了怒火与希望。林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大伙的精气神给调动起来了。他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必须得抓紧时间行动。
众人从死去多时的贼人身上找到了牢房的钥匙，很快，一百来号人都从牢房中被放了出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看着这壮观的场面，林毅豪情万丈，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林三顺手拿起贼人腰间的大刀，递给了林毅。林毅抽出大刀，尽管表面锈迹斑斑，但在昏暗的油灯下，依旧闪烁着森寒的光芒，犹如一道道细碎的冰棱，透着冰冷的寒意，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杀戮。
林毅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大伙安静一下！既然大家都愿意跟着我干，那咱们就得有个周全的计划。贼人现在还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这是咱们的优势。但他们装备精良，咱们不能硬拼。一定要听我的号令，咱们要一击即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完，林毅回头望向赵铁柱，说道：“铁柱兄弟，你之前是铁匠，看看能不能就地取材，给咱们弄些简易的武器。”
赵铁柱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道：“林秀才，老农我打了一辈子铁，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这儿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有，实在是没办法。”
林毅尴尬地笑了笑：“也对也对！”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想当然了，先不说当下有没有材料打造武器，就算有，时间上也来不及。必须得迅速想出其他对策，这可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绝不能有丝毫差错。
“林毅兄弟，我知道农具放在哪，咱们可以用农具作为武器！”王朝突然说道。原来王朝是牢房内劳役的小头目，每次出去劳作回来，农具的收拾整理都是他们协助贼人管理。
不多时，王朝就带着众人找到了往日劳作的农具存放地点。众人一哄而上，各自挑选称手的“武器”。王朝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拿各种锄头等铁制农具，而是挑了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棍。他在手中掂了掂，感受了下重量，随后双腿一错，稳稳扎了个马步，双手紧紧握住木棍。只见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木棍在他手中虎虎生风地舞动起来，时而如蛟龙出海，迅猛地直刺向前；时而似旋风过境，有力地横扫四周，动作干净利落，刚劲有力，尽显娴熟，一看就是练家子。
“王朝大哥，你原来是练家子！”林毅心中一喜，他看得出，王朝的功夫绝非花架子，而是真正能用于实战的杀人技。
王朝收了招式，朝着林毅拱了拱手，说道：“林秀才，叫我王朝就好。我祖父曾是戚大帅麾下的战兵，当年戚大帅抗击倭寇，那可是战功赫赫。戚家军纪律严明，战术精妙，尤其是那鸳鸯阵，让倭寇闻风丧胆。只可惜后来明末朝廷腐败，军备废弛，戚家军在与北方鞑靼的战斗中，因后援不济，寡不敌众，最终全军覆没。祖父侥幸逃生，回到家乡后，将一些军中枪法传了下来。我自幼跟着祖父学了些，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林毅作为穿越者，自然知晓戚家军的威名。他好奇地问道：“那王朝大哥你又是怎么被贼人抓住的呢？”
王朝神色一黯，长叹一声道：“前些日子，县令征召民壮上山剿匪，我也是一腔热血，想着为乡亲们除害，就报名参加了。谁知道那王霸天狡猾得很，提前做好了埋伏。我们众兄弟毫无防备，大败而归。我一个不慎，就被他们给抓住了，和大伙一起关到了这里。”
林毅心中一动，觉得王朝必定是个军中奇才，若是能好好拉拢，说不定未来在这乱世中，就能依靠他建立起自己的武力，为自己谋得安身立命之所。于是，林毅和王朝又深入地聊了一会儿，得知王朝如今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心中更是欢喜。
就这样，一百来号役夫，手持各种不同的农具，有锄头、扁担，甚至还有簸箕，浩浩荡荡地朝着贼窝进发。他们步伐坚定，那气势，仿佛要将这罪恶的贼窝彻底掀翻。
不多时，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贼人住处的树林旁。隐隐约约，贼人的大声嚎欢夹杂着女子凄惨的哭泣哀求声传了过来。众人皆知，贼窝已然近在咫尺，人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轻手轻脚地从树林中钻了过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来到树林边缘，举目望去，只见那边小溪旁的空地上点着几个火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四周映照得忽明忽暗。火堆的后面，是一幢幢木制的茅草屋，在火光的跳跃下，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正狰狞地注视着他们。
林毅定睛望去，看到大当家王霸天端坐在最上方，正对着火堆大声谈笑着。王霸天赤裸着上半身，在火光的映射下，一块块肌肉如同岩石般凸起，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芒，仿佛是用钢铁铸就，透着一股剽悍与野蛮的气息。他身旁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肉，几个喽啰正围着他阿谀奉承。
林毅连忙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等贼人们喝醉休眠后，我等再发动突袭。”说着，他开始细细数着贼人的人数，果然如之前所料，总计有 31人。这些贼人个个身高体胖，壮实得如同蛮牛，想要对付他们绝非易事。
赵铁柱在一旁低声说道：“林秀才，这些贼人看着可不好对付啊，咱们真能行吗？”
林毅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坚定地说道：“铁柱兄弟，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按照计划行事，一定能成功。你看，咱们这么多人，又有王朝大哥这样的高手相助，还怕他们不成？”
王朝也在一旁点头道：“没错，大伙听林秀才的指挥，咱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众人听了，心中稍安，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一场恶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