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落光流之暗(一）
雨落光流，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操场上白茫茫一片，各种私家车全都一窝蜂挤进来，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楚子航拿着带着水的抹布卖力地擦着黑板。班主任很喜欢楚子航，人家不仅学习认真，做起事来也格外卖力。
任课老师常说你们有楚子航的一半努力，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楚子航总是走的很晚，无论爸爸那忙碌的司机还是那个男人，他们都不曾像其他家长那样第一时间出现在操场上。今夜也是如此，爸爸很忙，并不会记得要特地派司机来接他。那个男人倒是打电话说来，只是路上堵车，还要点时间。
现在所有人都被接走了，教室楼里和操场上都空荡荡。“仕兰中学”的天蓝色校旗在暴风雨中乱颤。
像是曲终人散。
教室门敞着，寒风裹着细雨灌进教室，凉的格外刺骨，楚子航罩紧罩衫，坐在第一排看着窗外发呆。
“楚子航？一起走吧，气象局说这事台风，雨不会停的！”某个女生探出头来，发梢上别着一枚银色的hello kitty发夹。
“你不认识我？我叫柳淼淼......”女生没有得到回复，声音越来越小，蚊子哼哼似的。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再走。”楚子航点头示意。
这是谎话，楚子航早把值日做完了，现在正等着那个男人来接他。
隔着窗，楚子航看着柳淼淼钻进自家的黑色宝马车，车子小心翼翼地绕开人群远去。他才起身带着雨伞离开教室，随手把门锁好。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一个低年级的小子在屋檐下冲柳淼淼大喊。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同一个方向。”说完头也不回。
其实楚子航的家跟柳淼淼也不在同一个方向，他们住的方向南辕北辙，柳淼淼居然要送他一程。
低年级的小子蹲在屋檐下，看着宝马车无声地滑入雨幕。他站了起来，脖子歪着，脑袋耸拉着，沿着屋檐慢慢走远。楚子航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能捎他一程。
可那小子一缩头，那外衣裹住脑袋，正准备要冲，被一个矮个子女生拉住了手腕。
他一抬头，看见庭柱旁边还站着个女生，估摸着她已经在那站很久了，楚子航擦黑板时没见到她。仕兰中学的女生校服是英伦风的，红色格纹短裙，宽松的白色毛线衫，黑长袜和方口皮鞋，不同年纪只在领结和袖口的纹饰品，从粉白两色的领结判断，这是高中部一年级的姑娘。
楚子航看着那个小子还有那个女生，心里盘算了几秒，撑开了雨伞站在他们俩的旁边。
路明安隐约感到旁边站着个人，转头一看，我嘞个去！本校男神楚子航？
“一起走吧。”楚子航淡淡地说，不像是邀请，倒像是命令，配上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总有感觉拒绝他他就会把你踹进雨里的感觉。
旁边传来低沉的喇叭声，他们三人扭头一看，雨幕里，氙灯拉出两道雪白色的光束，找的人睁不开眼睛。
那是辆黑色的轿车，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型。一辆Maybach62。
雨刷像是太疯了的节拍器左右摇摆，刮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层雨水。车里的中年男人冲着楚子航招了招手，笑得满脸开花。
车靠着操场缓缓停下，男人赶紧推开车门，张开一张巨大的黑伞迎了上去，楚子航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推开伞走到车边，自己打开门钻了进去。
这不太好吧师兄，就算是自家司机也要讲点礼貌啊，前世看过龙族的路明安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表面上楚天骄把他的孩子楚子航送给了别人，就如同老父亲把女儿嫁给别人只为让她有更好的生活。
楚天骄因为身负任务不得不这样做，让楚子航有个更好的未来，楚子航也因为这件事埋怨他爸，楚子航从来不在乎他爸穷还是富。
男人的马屁没有得到回应，愣了一下，转头把视线投到路明非和路明安身上：“子航的同学？”
“是的。”路明非和路明安赶紧点点头，微笑着说：“叔叔您好。”
“这大雨天的也没人来接你？一起上车吧，我送你们一程！”男人很是热情。“男人很是热情。
“啊？这......合适吗？”路明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载歌载舞，这大雨天的再找不到人接自己就只能淋成落汤鸡了。
“合适的很！”男人也不客气，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哈哈大笑送上车去。
“不好意思师兄，打扰了。”路明非耸拉着脑袋说。
楚子航淡淡地点着头，就算同意了。从刚才和那个男人见面后有愈发冷漠的趋势。
“现在播报台风紧急警报和路况消息，根据市气象台发布的消息，今年0407号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强阵雨和十级强风，请个单位及时做好防范工作。因为高强度的降雨，途径本市的省道和国道将于两个小时后封闭，高架桥上风速高，能见度低于三十米，请在路上行驶的司机绕道行驶。”
叔叔的车像泥鳅一样穿行在车流中，来去自如，同时不忘夸耀自己的车技。可是再往前，路堵死了，两个司机因为剐蹭吵在一起，唾沫星子往对方脸上飙。
雨太大，交警也没法及时赶过来，路被这两辆车彻底堵死了，总是楚天骄那么好的车技也无济于事。楚天骄四处张望了。还有一条路，荒芜人烟，旁边有个牌子写着“高速路入口”。
“那条路应该能上高架，不过现在高架应该封路了。”男人说着，车头却直指岔道而去。
“真封路了，一会下不去怎么办？”楚子航问。
“能上去就不怕下不去，也就是给出口警察递根烟的事儿。”男人毫不担心。
迈巴赫在空荡荡的高架路上飞驰，剑气一人高的水花，男人自作主张地打开了音响，放出的音乐室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