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找靠山
大毛倒是兴冲冲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名散发着恶臭的蓑衣人。
脱下蓑衣，这些壮汉们套着一圈粗布御寒，而身上只有一件褪色短衫。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泔水味，哪怕是义安堂特意熏了不少艾条，靠近了这股气味仍是刺鼻。
“带他们先去清洗一下，”陈默特意在后院挖了一个水池，里面稍显浑浊：
“对了，阿福，把药皂和我船上配置的霍乱预防药拿来。”
“好。”
不多时，阿福便带来一个药箱，里面放着几块药皂和一些玻璃瓶。
陈默先将霍乱预防药在院内洒上一圈，随后让那些患者带着药皂清洗。
在患者清洗的过程中，孙济仁来到陈默旁边，悄悄问道：
“后生，你这药真能治病？”
“只是预防而已，那些华人身上有了症状，等下带出的水会带有瘟毒，”陈默瞥了一眼孙济仁，随后继续调试着蒸汽药房：
“药皂和霍乱预防药的药性不一，不能盲目叠加，不然也不必多此一举。”
“陈掌柜，不知这药方能否卖给我回春堂......”
林尘有些心动，哪怕这药只能起到预防作用，但在旧金山绝对有很好的销路。
哪怕说华工们不舍得这份冤枉钱，可那些白人鬼佬们个个怕死，必然会被哄抢。
可这么好的销路，陈默当然不会交出。
“或许以后，我们会有合作机会的。”
林尘讪笑一声，换作是他，他也不会放下滔天的富贵。
不过，当那些病人清洗干净后，林尘和郝虎更加惊讶。
原先还一身恶臭的四人，在水坑旁洗净后，不仅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药香，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一些。
不仅如此，林尘还注意到，他们身上留下的一些外伤疮疾，居然脓液尽出，露出几分粉红。
这就是孙济仁提过的药皂吗？
就在两人还想对水坑旁用剩下的药皂研究时，陈默却拦下了两人，并往那些水渍上倒上防疫药。
“你们进入屋内，如果感觉到热，就拿桶内的水往热石一浇，到点了我会喊你们出来。”
陈默将病人挨个放入蒸汽药房中，点燃一柱更香，算计好时间。
在病人熏蒸的过程中，陈默也没闲着。
他取来笔墨，不断写下一些能够治疗霍乱的药物，并拿出李德华留下的书籍。
其中，上面有专门记载了加利福尼亚州以及邻近几州的特产物。
“陈掌柜有着如此手段，显然是早有在三藩市立足的准备了？”
林尘感慨一句，无论是霍乱预防药还是药皂，这些都是热销商品。
并且陈默又和查尔斯合资开办报社，再加上本次义诊活动。
只需要一段时间的宣传，这两件商品自然会在唐人街内流动，甚至供不应求。
目前的义安堂，唯一差强人意的便是销售门店。
单靠赵秉忠的两家中国杂货铺，销量还是不够。
林尘本想着看能否将药皂和霍乱预防药拉入回春堂内，进行售卖。
可转念一想，既然赵秉忠都能想到仿制，以彭泽召的性格必然也会私下进行。
如若成，时间一长，义安堂必然会被彭泽召踢出市场；
如若不成，义安堂最终也会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走向彭泽召的对立面。
毕竟，义安堂目前的实力还是过于弱小。
在六大会馆中，也没有强大的靠山。
目前靠着赵老的余威和查尔斯的公司还能吓住金牙炳，但作为龙头老大的彭泽召，可就不一定了。
林尘先前本想着学孙济仁那样加入义安堂，可那股冲动过去后，他倒是想得透彻。
“是有这个打算，”陈默接连动笔，随即写下一副药方，“林掌柜以为，我义安堂前途怎样？”
“前途无量，木秀于林啊。”
林尘感慨一句，他对义安堂的前景是极为看好的。
只是未来如何光明，但眼下仍危机四伏。
林尘的话也在提醒陈默，陈默一甩墨笔，点头认可：
“林掌柜，这是治疗霍乱的药方，一共两份；”
“第一份，是参考名医王士雄的药方开设，以人参和黄芪为主药的药方。”
“此方能迅速治疗霍乱，药到病除；”
“这第二份则是我以《温病条辨》中的‘清瘟败毒饮’作参考，结合加州资源，改良药方。”
“这一方以加州金银花和红杉树皮为主，药材便宜，但疗效过慢。”
“我想以这两方入股，只要三成利。”
只要三成利？
这下，不只是林尘惊讶，就连孙济仁、郝虎等人更是傻眼。
要按规矩来办，出药方者与药铺那是六四分成。
前者六，后者四。
陈默这一退步，多给了回春堂三成利不说，也无形为回春堂送了不少名声。
这些名声和人气，可是千金不换呀！
“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林尘的身体微微挺直，他也清楚，陈默不可能平白无故送这份大礼。
“但说无妨。”
“其一，是想在回春堂的周边开个铺子，售卖药皂和一些零散物，还请回春堂照顾一二。”
陈默做过调查，回春堂明面上的买卖是药材和诊病。
但暗地里，六大会馆进口的鸦片都会到这里来，加以改进后再送入各个烟馆内。
这一条，对彭泽召来说倒也能够接受。
“这事好说，”林尘也清楚彭泽召并不特别在意这些明面上的生意，只要牵扯的利益不大，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能做主：
“来日陈掌柜选一店铺，我保证没有宵小敢为难陈掌柜的买卖。”
“甚好，”陈默点点头：“其二，便想请彭老大出面，为义安堂调和与金牙堂的关系。”
林尘微微皱眉，这句话算是义安堂就此由彭泽召出面罩着，相当于在六大会馆里面找一个靠山了。
哪怕彭泽召只为义安堂出面一次，可在旁人看来义安堂就是由彭泽召罩着。
这层标签足以让义安堂在唐人街内，不受其他堂口的觊觎了。
但像这种拜山头、找靠山的事情，牵扯到的可就不止是钱的问题。
可又想到义安堂本就是六大会馆随意拨给李德华的废弃堂口，其势力划分甚至都只在唐人街的最边缘处。
除了金牙炳不知道什么原因像条疯狗一样咬着，其他堂口倒也兴趣缺缺。
“此事我需和彭老大商议，”林尘看着眼前摆动的药方，本想拒绝，却还是一咬牙拿下：
“不过陈掌柜放心，以我对彭老大的了解，此事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