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长会·成绩单

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把黑板上的成绩单照得发亮。林小满攥着钢笔，看班主任用磁贴把最后两张成绩单并排贴在黑板中央——左边是周延的，数学满分的红笔勾格外刺眼；右边是她的，数学成绩刚过优秀线，却在分数旁边多了个用粉笔画的小笑脸，眼睛是两枚重叠的圆圈，像操场风里的汽水环。

“同学们看一下，这两位同学的进步都很明显。”班主任的手指划过成绩单，粉笔灰簌簌落在周延的名字上，像撒了把碾碎的星辰。林小满听见后排家长的窃窃私语，忽然想起早自习时，她趁周延去办公室交作业，用彩色粉笔在他的成绩单旁画了个笑脸——本以为会被擦掉，却不想老师竟留了下来。

周延坐在靠窗的位置，校服领口别着那枚银杏叶书签，此刻正低头盯着自己的课本，耳尖却红得比黑板上的三角板还要鲜艳。她看见他指尖在桌面轻轻摩挲，划出的轨迹竟和笑脸的弧度一模一样，像在临摹她方才的笔触。

家长会的流程在耳边模糊成背景音，林小满的视线始终停在黑板上的两张成绩单。周延的名字下方，物理和化学成绩同样耀眼，却在英语作文栏里，她发现一行极细的铅笔痕——是她上周借他笔记时，随手画的小雏菊，被他小心地保留下来，用橡皮轻轻拓在成绩单边缘。

“家长们可以自由交流了。”班主任的话音刚落，周延的妈妈就朝她走来，手里攥着个帆布包，上面绣着和他速写本里相同的蒲公英图案。“小满画的笑脸真可爱。”阿姨笑着拍拍她肩膀，体温透过校服传来，像周延递来冰镇汽水时的触感，“小延每天回家都念叨你的素描本。”

她慌忙低头，看见周延正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纸角露出半截侧脸——是她在家长会上发呆的样子，睫毛上落着粉笔灰，和第四章擦黑板时的场景分毫不差。而在画纸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她的笑脸，比满分更让我心跳漏拍。”

夕阳漫进教室时，家长们陆续离开。林小满假装整理书包，余光看见周延悄悄撕下自己的成绩单，折叠时特意避开她画的笑脸，像在保护某种易碎的宝物。“要帮你擦掉吗？”她指着黑板上的笑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口袋里的小熊挂坠。

周延忽然转身，成绩单在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别擦。”他声音轻得像落在成绩单上的粉笔灰，耳尖的红却漫到了脖颈，“其实……我昨天在办公室，看见你的成绩单背面有这个。”他递过张便签纸，上面拓着她画笑脸时蹭到的彩色粉笔印，边缘用钢笔描着个男生的侧脸，正望着笑脸发呆。

教室的吊扇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林小满这才发现，周延的成绩单磁贴下，还压着片银杏叶——和他书签上的同款，叶脉间用极细的字写着：“9月28日，她在我满分旁画了笑脸，像给我的青春盖了枚邮戳。”而她的成绩单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淡的铅笔痕，是周延的名字和她的名字，用笑脸连成了线。

放学的铃声在暮色中响起，周延忽然把自己的成绩单塞进她书包：“送你了。”转身时校服后摆扬起，露出半截腰侧——那里有道浅红的划痕，和她画在成绩单上的笑脸弧度，有着惊人的重合。她摸着成绩单上的红笔勾，忽然想起他修单车时指尖的机油、运动会递汽水时的凉意、天台月夜里的钥匙扣，原来所有的细节，早已在时光里写成了情书。

暮色漫进教室，黑板上的小笑脸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林小满掏出素描本，在当天的日期下画了两个并排的成绩单，中间的笑脸长出了翅膀，像要从黑板上飞出来。而夹在成绩单里的银杏叶，此刻正落在她掌心，叶脉间的字迹清晰如昨：“你的每个小举动，都是我成绩单上，最珍贵的附加题。”

原来有些喜欢，就像家长会上并排的成绩单，不需要太多言语，只需一个笑脸、一道划痕、片藏在磁贴下的叶子，就能让心跳在分数之外，谱写出最动人的公式。而周延留在她书包里的成绩单，连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终将在某个清晨的阳光里，成为青春最美好的批注——错也好，对也罢，只要有彼此的名字在侧，便是满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