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曹操重生成皇叔的那些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57章 生死不由何伯求

那时候,虽然这个男子极为落魄,但是袁绍也没有丝毫轻视之意。

反而是将他领入府中,给他安排好了一切。

……

雨丝斜斜,袁绍正坐在堂中,忽听得一阵脚步声,抬眼便见那男子立在门边。

方才还沾着草屑的粗布衣裳换作了月白襕衫,水袖挽起处露出腕间未消的枷锁红痕。

那脊背挺得笔直,似松竹般透着股清刚之气,连鬓角未干的水珠都凝着冷光。

雨滴坠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忽然清晰起来,他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没想到,此人收拾一番,竟是这般模样。

不多时,他备上酒宴,邀请男子共饮。

酒过三巡,或许是醉意,也或许是性情。

总之,他对这位“陌生人”渐渐放下防备之心。

说起心中志向,聊那亡父忠烈,谈着这些年的经历……

那男子听的很认真,直到他说完之后,男子只说了一句:

“某可助公子登临高位,取那袁氏嫡子而代之。”

一开始他只是轻笑,回答不必。

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不可能撼动袁氏这颗大树。

檐外雨势渐歇。

男子以古往今来的仁人志士为楔,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袁绍的脸,却让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待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袁绍喉头猛地一哽:

“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却见那男子将酒盏朝月一举。

清辉落进盏中,映出那嘴角一丝浅笑:

“吾乃……何伯求。”

……

后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晓了。

举孝廉,入雒阳,养名望……

直至世人皆知,袁氏出了个小孟尝。

……

可是却没人知道,在袁绍守孝之前,与何顒有过一次隐秘的谈话。

当时,关于袁绍聚拢亡命之徒的消息已经开始流传。

雒阳,深秋。

袁绍捏着杏仁的手顿在半空,碎壳簌簌落下:

“前番救下的太学诸生,可都安置稳妥了?”

何顒说话时总习惯按着左腰:

“都藏在城西破观里,与那几个逃亡的士子挤在一处。”

袁绍掰碎第二颗杏仁,果仁在掌心碾成碎末:

“近来查得紧,伯求下次转移人时,某调些食客扮成商队接应。”

“某这条命都是本初给的,怎好再拖累?”

“当年若不是伯求为某奔走,某至今还是汝南那个被人踩在脚底的庶子。”

“话虽如此,但是本初这两年应该也看出来了,某所谋之事,极其危险。”

“伯求此言差矣!”

袁绍猛地将杏仁摔在石桌上:

“当年暖阁共饮时,吾等指剑为誓,某岂能因危局便置身事外?”

何顒摇了摇头:

“正因是刎颈之交,某才要分得清楚……”

他突然掀开衣袍,露出当年逃亡时留下的疤痕:

“某本是戴罪逃犯,蒙本初赠衣赐食已是再造之恩,如今又将汝拖入党锢危局……”

“若汝不趟此浑水,哪怕为袁氏庶子,也能凭祖荫享一世富贵。”

袁绍袍袖一甩,横眉而视:

“伯求这话可是看轻某了!”

何顒拉着袁绍坐在石案前:

“既然本初这么说,某便求汝两件事。”

他的指尖划过石案:

“第一件,从今日起汝不得再参与到吾等行动之中。”

“某刚联络上河内义士……”

“听某说完!”

何顒突然按住他手背:

“某已是暴露在明处的靶子,随时可能丧命……但汝是吾等竖起的旗,某可亡,旗不能倒!”

“令堂新丧,正好借守孝三年养望,若时机未到,便再为文开公守孝……孝字当头,谁也攻讦不得。”

“汝只需记住,只有袁本初的名头越响,吾等才会越安全。”

袁绍喉结猛地一哽:

“若事不可为……”

“本初……人固有一死。”

何顒顿了顿,深吐一口气:

“某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若因此而死,亦死得其所。”

“这也是某求本初的第二件事,若有朝一日,某死于非命,切莫哀痛……”

“更不要去探求某因何而死,因为只要某死了,就代表风浪将至。”

“某死后,汝必须保全自身,孟卓等人的安危就全系于本初了……”

“切记!切记!”

……

思绪渐渐退去。

袁绍扶额倚在案前,轻轻抹去眼角泪光。

伯求啊,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缓缓起身:

“来人!”

“公子?”

“去前院将许先生请来。”

“喏。”

……

许攸掀帘进来时,不由看向袁绍泛红的眼睛:

“本初……”

袁绍挥了挥手:

“无妨,天寒罢了……麻烦子远随某走一趟。”

“可是要去寻那位皇叔?”

“非也。”

袁绍抓起案上的符节塞进袖中:

“吾等要先去见几个人……”

他顿了顿,“袁氏子弟。”

许攸微微颔首:

“某明白了,这就去备车。”

……

袁绍与许攸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渐行渐远。

而雒阳的一处地牢中,正渗出浓得化不开的霉味。

滴水从穹顶藻井落下,在地上砸出压抑的节奏……

突然,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见阴影里转出个窈窕身影,黛眉描得比女子还细,朱唇上点着的绛脂在火把下晃出妖异的光。

这人身着绯红宫装,面容极为清秀,身段摇曳生姿。

微香粉气引得铁锁链哗啦作响。

守在廊下的宦者们佝偻着腰行礼,尖着嗓子喊:

“拜见赵大人!”

“哼~且退下叭。”

这人捏着绢帕掩住口鼻,踩着水洼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前。

“哐哐哐……”

镶玉的指甲敲着铁门,声响在空荡的牢狱中格外刺耳。

听见里面草堆簌簌作响,他忽然笑起来:

“还没死透呢?”

霉味里飘出声沙哑的冷哼。

透过缝隙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乱发下露出只充血的眼睛:

“汝这阉竖都没死,某凭什么先死?”

“哎呀呀,就剩一口气了,还这么大火气呢?”

“赵忠!要么给个痛快,要么有屁快放!”

那窈窕之人……正是中常侍赵忠。

只见赵忠倚着门框歪头轻笑:

“啧啧,某给汝个活命的机会,可要听听?”

草堆里腾起一阵灰雾,那人撑着墙壁坐起时,铁链在石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滚。”

看着这字从带血的齿缝里挤出,赵忠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些:

“哎呀呀,越是硬气某越是喜欢呢~”

“可不能白费了某与那夏恽做的交易,汝说是不是呢……”

他绛脂染过的唇角几乎要贴上铁栏:

“何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