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袍
夜半，湖心岛。
古井前的青石板上，月光穿过树枝洒下斑驳的碎花阴影。
微凉的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而陆鸠只穿着短裤，赤足踩在沁凉的石头上。
他的脚底传来一阵阵寒意，仿佛这冰冷能渗透到骨髓深处。
此刻，他聚精会神，默念《寒霜剑气》的心法，生疏地运转着体内的寒气。
与此同时，身体也缓缓打出《仙鹤神掌》的九式掌法。
动作十分缓慢，就像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吃力无比。
一个简单的向前推掌，他完成得极为艰难，似乎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
即使是在深夜，露水浸湿了林木，让空气变得湿润且阴冷，但陆鸠依然觉得血气上涌，浑身燥热，可骨子里却透着彻骨的寒冷。
完整地打完一套九式《仙鹤神掌》，他已经满头大汗，发丝和眼睫毛上都挂满了汗珠，头顶冒着白气。
“呼——呼——”
陆鸠喘着粗气，瘫坐在青石板上，仰望着天上的圆月，放空大脑。
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这些日子的变化。
“前几日，我随手就能打完一整套掌法。”他低声自语，“如今吞下寒玉莽的蛇胆，体内诞生出一丝寒霜剑气，再练起《仙鹤神掌》，竟仿若置身水底……每动一分一毫，都似有无形的重水阻挠，简直像是开了十倍负重练习，累死人了！”
然而，这种痛苦也预示着修炼有了极大的进步。
不像前几天，再多的练习也只是徒劳，看不到丝毫成长。
陆鸠明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颗七阶妖兽的蛇胆。
可惜的是，曾经鼎盛百年的陆家，如今早已衰落至此。
玄机阁一分为三后，那些前往天玑山方向的人实力如何？
如果真的与陆家图穷匕见，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陆鸠眉头紧锁。
他早已习惯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挣扎着爬起来，不愿再浪费时间。
远处忽然传来灵鹤的啼叫声，“咕咕——哒哒——”，清脆悦耳。
陆鸠听到后精神一振，猛地站直身子。
现在这个时节，本该是灵鹤租借的高峰期，往年这个时候，灵鹤别院早就空无一鹤。
而现在，却有一半的灵鹤未能租借出去。
这从侧面说明了玄机阁的飞天傀儡正在抢占陆家的生意。
陆家没有灵矿，也不涉足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等高利润行业，唯独在御兽方面有所收益。
而这其中，灵兽租借占据了至少三四成的份额。
御兽的利润本就比不上丹器符阵四大修真技艺，更何况陆家的御兽几乎都是低阶兽种，毫无门槛可言。
陆鸠暗中分析过，陆家全靠着体量大，摊薄成本，才卷死了其他小家族和小宗门。
至于大宗门，则根本懒得抢这种生意，这才让陆家勉强得以生存。
“哎，为什么我没能投胎成金丹修士之子？”陆鸠抱怨了一句，随即目光坚定，在内心暗暗说道：“既然做不了金丹修士的儿子，那我就要做金丹修士的爹！”
“开练！”
陆鸠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仙鹤神掌》第一式的要点：此为起手式，动作轻盈飘逸，配合寒霜剑气可以形成一片冰雾屏障。
然而效果……
既不轻盈，也不飘逸，甚至有些笨拙呆滞，冰雾屏障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但陆鸠并不气馁，也不心急。
他耐心体会着动作与心法的契合点，试图寻找身心合一的感觉。
“鹤游九霄起，双华映日辉。轻摇羽翼间，寒意绕身飞。”他一边默念口诀，一边调整呼吸节奏。
再次打完九式《仙鹤神掌》后，陆鸠发现自己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不仅没有像刚才那样力竭，甚至还能站稳身形。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开始复盘第二次练习。
“身体里暗藏的寒气似乎变多了……”陆鸠喃喃道，“刚开始吞下寒玉莽的蛇胆时，我用《寒霜剑气》的口诀将其成功镇压，但后续难以调动和消化蛇胆。而每次练习《仙鹤神掌》，我好像都在汲取蛇胆的能量，增加自身的寒霜剑气。”
推理到这一步，陆鸠恍然大悟：“难怪金丹先祖创出《寒霜剑气》之后，又搞出了《仙鹤神掌》。”
如果是冰灵根的修士，吞服蛇胆后完全可以凭借天赋快速消化吸收。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仙鹤神掌》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辅助手段。
这一刻，陆鸠深刻感受到天赋差异带来的巨大鸿沟。
活了两辈子，他终于明白，这世界上能够通过努力和勤奋达成的事情，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更多的时候，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坎坷与崎岖。
稍作休息后，陆鸠再次投入练习。
这一次，他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完成了整套掌法。
然而，当收势完毕时，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感。
陆鸠赶忙坐下，施展陆家的吐纳呼吸法平复心神。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哭笑不得：“原来是晋升练气四层，灵识变得更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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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鹤别院内，周明炜吊儿郎当地牵着一头黑豹，趾高气扬地走在人群中。其他鹤童纷纷驻足围观，啧啧称奇。
“明炜，你从哪儿弄来的？”有人好奇问道。
“前几天，我陪着陆鸠师兄去青羊镇参加交易会，看上了一头黑虎幼崽，想买下来，但陆鸠师兄着急要走，我没买成，就弄来一头黑豹玩玩儿。”周明炜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嘁，吹牛吧你？一只一阶的黑虎妖兽至少值二十块灵石，若是幼崽，可以卖到三十块灵石。你手上有三块灵石没？”有人拆穿他。
周明炜嘿嘿一笑：“你懂什么？这黑豹可不得了，是我堂哥从翡翠湖带回来的。”
“我想起来了，这头黑豹冲击二阶失败，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吧，一年？半载？”那人继续拆台。
周明炜脸色微变，冷哼一声：“哼，你摸过除了灵鹤外的妖兽吗？”
“我是没摸过，也不稀罕一个要死的，晦气！”那人抱拳冷笑。
就在此时，黑豹猛然呲牙，发出一声沉闷惊人的吼叫。
众多鹤童对此习以为常，但突然间，一个惊恐的少女尖叫打破了宁静。
循声望去，周明炜一脸诧异地问：“洛姗，你不好好种地，来我们灵鹤别院做什么？”
洛姗惊魂未定，但见周明炜咄咄逼人，硬着头皮答道：“我……我来祝贺陆鸠师兄晋升青袍。”
话音刚落，全场瞬间陷入沉默。
晨风轻拂，良久才有人开口：“他凭什么？练气四层是这么容易达成的境界吗？”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他怎么又晋升了？”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秘密？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