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饮血
有言道，日夜分界，阴阳分路，白天活人走，夜晚死人行。
白天属阳，阳气盛，适宜生人活动；夜晚属阴，阴气重，适宜亡魂或妖魔活动。
那夜独眼汉子自认为是吃了黑灯瞎火的亏。
今个儿煌煌白日，他要当着弟兄们的面儿把面子找回来！
这不。
刚一脚迈入庙内，独眼汉子便扬起手中大刀，“呀”地一声朝正殿杀去。
便在他手起刀落，即将劈向殿中那尊泥塑神像时，
侧面突然涌出一股快哉风，伴着朗朗剑气先送到他的喉咙。
“噗嗤。”
独眼汉子尚未反应，便扑通一声交代在了案前的地板上，留下一滩死不瞑目的血迹……
剩余六个不知情的汉子刚入殿来，便瞧见独眼横在地上的尸首。
“嘶！”
变化太快，六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埋伏，有埋伏！”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顿时人心惶惶。
就在他们打算退出殿外，扭头一看，一名肩挑长剑的男人，正神色漠然的盯着他们。
“压榨百姓民脂民膏，吾……判尔等死罪！”
此话落下，其肩膀遽然迸起一弧寒光。
剑如蜓飞，分别于六颗头颅上轻轻一点。
“噗嗤噗嗤……”
一连串开瓢声响，接连数具悔尸栽倒在地。
悔啊，悔不当初。
若能重来，他们绝对不会上赶着赴死！
“锵。”
收剑入鞘，王船山双手合十朝着神龛中的泥塑像拜了拜。
“后辈不辱使命，您吩咐的事，做到了。”
王灶很满意。
先前他托梦给王船山，告诉对方村霸强征护田税一事。
并吩咐王船山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这群贼招到庙里杀了。
而王船山办事有力，说杀就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
王灶心念一动，行使一项名为【勾魂】的民间法术。
七具尸体的魂魄自体内渗出，分别化作一道缥缈的白光摄入了王灶体庙的右偏殿中。
体庙中有三座殿，一乃广法殿，二乃香火殿，其三则是“御魂殿”。
拘魂役魄，为我所用。
这就是王灶的目的。
这七个恶棍的魂儿，如今都被勾到了御魂殿里，一个个迷茫的不知所云。
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兄弟就要手牵手，做鬼也一起做。
做掉几条人命后，王船山抄起一把铁揪，在后山随便挖了个大坑，把七人都埋了进去。
这世道，杀了一伙恶棍，即便有人追究，县令也会力保他。
无他，仅凭“榆林神捕”四个字就够了。
而王灶以为拘魂役魄已经足够美滋滋了，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眼前忽然跳出因果录，徐徐展开，跑起了王船山制造杀业的走马灯……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最后定为种因成熟，反馈给宿主两项果报：
“饮血剑”
“饮血剑谱”
饮血剑，与王船山的杀业有着密切联系。
他利用斩业剑斩杀的恶人越多，饮血剑饮入的“业血”则越多。
而业血量值乃是决定饮血剑能够发挥出多大力量的关键！
可以说力量阈值不设上限，理论上可以达到一剑摧毁天地的可能。
但代价是需要屠杀不计其数的恶人，才能攒够发挥出那般强悍威力的业血……
而饮血剑谱里，提到了九种剑器法术。
每种剑法都需要消耗业血才能施展。
最基础的，是一门叫做“血蝶剑气”的剑法。
弹指间引动剑中业血化作嫣红剑蝶，一剑出，百蝶舞，方圆十里不生“土”！
不生土指的是，不仅寸草不生，就连土地都被削去几层。
而今饮血剑从七恶人身上汲取到的业血，足够王灶施展这门绝技两次半！
这回把威胁除了，又添多一项保命法宝，岂不乐哉。
当泥塑好过当人啊，王灶渐渐体会到了此间的乐趣。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频繁进出御魂殿，调教七位第一次做鬼的新人。
……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且充满盼头的一直持续下去。
但有句话说得好：
擅自触碰他人因果，必定会在自己命运薄上再添一笔。
自从女儿进了织裳楼做工，狐狸不断往家里捎野味，李老汉的日子也好起来了，平日里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以前舍不得喝的村醪，现在隔三岔五就可以微醺一回。
这天李老汉多喝了几杯，借着酒意把话匣子给打开了。
“那独眼郎欺负到俺老汉头上，嘿，瞧瞧，现在怎么着，这厮被俺叫那天上的神仙给收了！”
同他喝酒的眯眯眼村民便嗐了一声：“您可别吹牛了，您老还有这么大能耐呐？”
李老汉笑嘿嘿地凑到眯眯眼村民耳边，把贵人上门、狐狸报恩、地里挖到仙人果的事儿，统统给说了出来。
称这都是东骉岭山上那灶王庙里的神仙暗搓搓运作使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眯眯眼村民联想到这些天来李老汉家发生的天翻地覆变化，这要没点猫腻，他还真就不信啦。
难不成庙里的神仙真能令人梦想成真？
一想到自己打光棍打了这么多年，眯眯眼村民便起了念想。
到庙里去求个娘们来我家，不过分吧？
说干就干，次日一大早，这位叫做“李单”的眯眯眼村民便挑着担进了山，入那灶王庙里拜神求妻去了。
当王灶眼前的走马灯跑完之后，因果杆秤，业力轮转，给出一项果报物：
“忠贞鬼妻。”
王灶微微有些犹豫，这玩意儿一听就邪门，当真要满足他么？
回想李单这些年来夜里寂寞难耐辗转难眠的种种画面，王灶终究还是决定满足他的祈望，反正鬼妻也是妻嘛！
只要李单忠于鬼妻、贞于鬼妻，就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前提是他能忍得住不偷腥。
心念一动，果报虚影没入了李单的眉心。
……
李单拜完神下山时，天上突然乌云密布，路面都灰暗了许多，本就近视眼的他，只能放缓了脚步。
便在他走到山脚下时，忽闻一声惨呼。
“啊~”
听着声音像是女性，他连忙循声赶过去查看。
结果就看到一名身着素衣的妙龄女子侧躺在地，捂着扭伤的脚踝，疼得脸色苍白，泪水夺眶而出，呜呜咽咽不断。
“没，没事吧？”
李单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自始一场人鬼情就此擦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