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毛遂自荐
夜色沉沉中,陈宝剑告别了王人凤。
回到破旧伙房,陈宝剑把仅有的几样家当仔细打包。
那是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一只装满凉水的葫芦,以及十来串早已烤干的灰耗子肉。
这些东西不算沉,却是陈宝剑目前全部的身家性命所在。
他将葫芦里的凉水倒进铁锅,又从柴堆里挑出几根干薪架上火塘。
念头微动,灶火陡然腾起,将半锅清水煮得咕噜作响。
陈宝剑取过干净陶碗,将沸水小心舀起晾凉,灌回葫芦。
“有了这壶开水,路上至少不愁饮用。”
寻思片刻,他又翻出一块干净棉布,在角落破坛里舀了些酸醋浸湿布料,拧干后叠好收入怀中——
日后营中若瘴气熏人,用醋帕遮鼻也能聊胜于无。
临出门前,陈宝剑目光落在伙房墙角的灶王爷木雕上。
香灰早已冷透,木雕也蒙上一层油烟灰尘。
他走过去,郑重其事地跪下磕了三个头,默默祷告:
“灶王爷在上,弟子此次上山入营,只求趋利避害、化险为夷。若能平安归来,定重修炉灶,日日奉供!”
许是心有所感,那蒙尘的木雕在昏暗中仿佛闪过一道微光,又转瞬不见。
陈宝剑揉揉眼,以为是错觉,便不再多想,起身推门而出。
此时天边尚未泛白,打谷镇街巷静谧无声。
陈宝剑背起简单行囊,趁着夜色穿过寂静的小镇,独自踏上通往苗岭深处的古道。
朦胧月光下,山路蜿蜒,延伸向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林海。
四野风声萧瑟,夹带着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
陈宝剑不由加快脚步,额角已渗出薄汗,却不知是紧张所致,还是山中湿热的瘴气开始弥漫。
约摸走出五六里,心口一阵燥热,忽然就走不动道了。
“到底是十万大山的瘴气,竟恁地厉害。”
放眼望去,远处一道险峻的黑色山岭横亘天际,杳无人烟。
传闻那里峰石黝黑如铁,山腰常年笼罩薄雾,即便白日也如鬼蜮,莫说行人,鸟雀也难飞越。
若要继续,只能自救!
瘴气是可燃物,既然遮不住口鼻,不妨用火烧开这迷雾!
话罢陈宝剑调起灶火神通,几串火星自手间跳跃,烧开瘴气化作白烟立马又有下一团瘴气接踵而至。
“烧得没他来得快?这还玩个锤子?”
眼见就要被瘴气迷晕过去,下一刻金色的小字便在眼前显化:
【鼎主:陈宝剑】
【炼化灶灵:火蹄猪(白)(融合度:8%)】
【灶火精粹:无】
【灶火亲和度:无】
【评价:火蹄猪灶灵承袭自燧皇钻木遗烬,可激发明灭不定,性躁命短的小人物。融合度提升后,灶火渐趋平稳,隐现一丝薪火相传的余韵。】
【稳定维持灶火体力消耗降低10%,消耗体力可操控四十斤(原三十斤)柴薪火力,精准调控时长延长至半炷香。清晰感知五米灶台(原三米),可辨柴薪干湿、火势强弱,模糊感知八米庖厨(原五米)】
好好好,昨日吃的山狸今天才给消耗完。
“灶鼎救我!”
-----------------
朝阳尚未升起,那山岭隐没在浓重的雾气与晨霭中,只露出几缕黑沉沉的轮廓,犹如一头匍匐的巨兽。
“还未进军营,先被折腾得半死。”
陈宝剑凝目望去,只见旗帜底色黑红交错,其上似乎绘着某种猛兽图腾,边缘处还有几个大字。
然而相隔尚远,加之雾气缭绕,他一时看不分明。
“那里便是黑石坡军营的寨门了。”
陈宝剑暗自思忖,心脏不由加快跳动。
渐行渐近,放慢脚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威胁。
忽然,耳畔捕捉到一阵细碎响动——像是机括拉开的声音。
陈宝剑心头一紧,立刻想起王人凤的叮嘱,连忙高举双手,朗声喊道:
“在下陈宝剑,自愿上山为军中效力!”
山谷间雾气未散,陈宝剑洪亮的声音在石壁间激荡回响。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
一支羽箭贴着陈宝剑耳边射过,“噗”地钉入脚侧泥土,尾羽犹自颤动不休。
陈宝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强压下拔腿便跑的生理冲动,扯着嗓子接着喊:
“营正杨大人手下缺炊事之人,特地下山招募,我绝无半句虚言!”
此刻雾帘中隐约现出几道模糊人影,似在低声交谈。
片刻后,又一声暴喝传来:“不许动!抱头蹲下!”
陈宝剑立刻依言蹲下,将双手抱在头顶。
紧接着,几名披甲持戈的兵士从雾中现身,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
为首一人满脸胡茬,左颊有道刀疤,瞪眼喝问:“哪来的刁民?谁派你来的?可有腰牌路引?”
陈宝剑连连摇头:“小人只是打谷镇上的伙夫,听闻军中炊事出事,这才毛遂自荐赶来投效。并无什么腰牌路引……”
“放屁!”刀疤兵士怒斥一声,“谁信你平白无故敢往瘟疫营里钻?说!是不是苗人细作,混进来下毒的!”
一听“苗人细作”四字,其余兵丁神色越发不善,有人已经抽出腰刀,刀锋在晨光中泛出寒意。
陈宝剑深知此刻万不可乱动,他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强作镇定道:“各位军爷明鉴!前些日子我死了爹娘,为了讨口饭吃才来军营里碰碰运气!”
听到陈宝剑孤儿的身份,兵丁们果然心软了下来。
心念电转,陈宝剑索性将提前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我一个孤儿没有活路,听闻军中肯出大价钱寻炊事,这才孤注一掷!还请各位军爷网开一面,带我去见杨守备!”
几名兵士对视一眼,面色稍霁,但刀疤汉子依旧沉声道:“见杨守备?也不瞧你什么货色!杨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
说罢,他朝旁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从背后三两下便将陈宝剑的双手反剪绑住,又用麻布蒙住他双眼。
“带走!”
刀疤兵一挥手。
陈宝剑只觉一阵推搡,接着肩头被人狠狠一按,逼迫他低头前行。
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凭感觉被押解着穿过那寨门门槛,脚下踩过一层厚厚的木板,应是营寨栅栏的踏道。
周遭兵甲撞击叮当,夹杂着廖廖几声低咳和不满的咕哝:“晦气,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染上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