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地火炼体魄，九转涅槃法
龟眼睁开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陌寒看到有星辰在龟瞳中生灭，看到银河般的光带缓缓旋转，更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初代混沌体——白衣胜雪，眉目如剑，腰间悬着的青铜剑完整无缺。
“主人...“玄龟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沧桑如远古雷鸣，“您终于...回来了...“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陌寒看到初代站在青铜巨门前，门缝中渗出的不是预想中的仙气，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色物质。那些物质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出孔洞。
“这是...仙界裂缝？“陌寒喃喃自语。
“不。“玄龟的意念带着悲凉，“这是仙界死亡后的...残渣。“
更震撼的画面浮现：初代混沌体并非此界修士，而是来自仙界。为封印裂缝，他斩下自身九块血肉化作棺椁，又抽离七情六欲炼成心灯。而玄龟自愿吞下部分污染，才变成如今半身腐烂的模样...
“灯主是...“
“您斩去的恶念。“玄龟突然剧烈挣扎，锁链哗啦作响，“小心！他要...“
话未说完，池水突然沸腾。灯主残躯化作黑雾升腾，在空中凝成巨大的人脸。那张脸与陌寒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心多出个狰狞的鳄鱼印记。
“真令人感动...“黑雾人脸讥讽道，“主仆重逢？可惜...“
六盏副灯突然炸裂，灯油如血雨洒落。每滴“血“中都浮现出扭曲人脸，哀嚎着扑向玄龟裸露的腐肉。龟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锁链也被腐蚀得吱呀作响。
“住手！“陌寒催动主灯，七彩火焰化作屏障护住玄龟。但为时已晚——最粗的那条锁链已经断裂，池底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
灯主趁机扑向陌寒。黑雾中伸出无数鬼手，每只都抓着一盏虚幻的灯。这些灯芯燃烧着陌寒熟悉的火焰：有父母惨死时的悲痛，有城主府受辱的愤怒，甚至还有对圣女朦胧的情愫...
“你的情绪...是最好的灯油！“灯主声音忽远忽近，“现在...物归原主！“
鬼手抓住陌寒四肢，虚幻灯盏贴近他七窍。难以形容的寒意侵入骨髓，苦海中九朵火莲同时凋零。最可怕的是，心灯中的圣女虚影正在变淡！
“不...“陌寒挣扎着伸手，想要抓住那缕即将消散的倩影。
就在圣女虚影即将消失的刹那，异变陡生！已经半腐的玄龟突然昂首长啸，声波震碎剩余锁链。它用尽最后力气扑向灯主，腐肉中迸射出刺目金光：
“主人...记住...地火...九转...“
爆炸的冲击波将陌寒掀飞到殿外。整座金色宫殿坍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缝。岩浆如喷泉涌出，却在半空被某种力量定格，形成诡异的火焰雕塑。
“地火...九转？“陌寒艰难爬起，发现主灯焰只剩豆大一点。更糟的是，灯主虽然被炸散，但黑雾正从四面八方重新汇聚。
绿裙少女拖着伤腿爬过来：“楼主说过...圣地地火连通九幽...可以...“
她突然瞪大眼睛。陌寒顺着她视线看去，只见岩浆中浮出九朵金莲，每朵莲心都跳动着七彩火焰——与心灯同源！
“涅槃火！“少女激动得语无伦次，“传说中凤凰...“
话未说完，重新凝聚的灯主已经杀到。这次他不再是人形，而是化作九头巨鳄，每个脑袋都顶着一盏灯。
“垂死挣扎！“中间的头颅喷出绿火，“没有玄龟护着，你...“
陌寒突然纵身跳入地缝！
炽热的岩浆瞬间吞没身影。灯主愣了片刻，随即狂笑：“自寻死路！“
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岩浆表面突然浮现巨大漩涡，九朵金莲自动排列成阵。更惊人的是，主灯那点微弱的火焰不仅没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不可能！“灯主惊恐后退，“除非他...“
漩涡中心突然射出九道火柱。每道火柱中都包裹着个人影，仔细看全是陌寒！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同时结出混沌印：
“涅槃九转...第一转！“
九个陌寒同时出拳。拳风裹挟着地火精华，在空中凝成凤凰虚影。灯主仓促格挡，却被击碎三个鳄头，剩余六盏灯也熄灭三盏。
“你竟敢用我的地火！“灯主暴怒，剩余六首同时喷吐毒雾，“这是我的...“
“你的？“陌寒本体从岩浆中升起，浑身缠绕金红火焰，“这地火大阵，本是初代留给真灵转世的炼体之所！“
随着话语，九道分身回归本体。每回归一个，陌寒气息就暴涨一截。当最后一个分身融入时，他眉心浮现出完整的星图印记，与玄龟眼中所见一模一样。
“现在...“少年伸手虚握，地火凝成长剑，“该算总账了。“
灯主突然转身就逃。但刚飞出百丈，就被地下窜出的火链缠住。陌寒踏着火浪走来，每一步都在虚空留下燃烧的莲花印记。
“你以为逃得掉？“剑尖轻点，火链骤然收紧，“这地火大阵，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牢笼！“
灯主六首同时哀求：“放过我...我们本是一体...“
“是啊。“陌寒点头，“所以更该...合二为一！“
地火剑刺入灯主胸膛的刹那，九朵金莲同时绽放。灯主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黑雾被金火灼烧成缕缕青烟。最诡异的是，这些青烟没有消散，而是被陌寒手中的主灯吸收！
“不...你不能...“灯主身形越来越淡，“没有我...你永远打不开...“
“谁说要开门了？“陌寒冷笑，“初代封印裂缝，为的就是阻止门后之物降临。“
主灯焰突然暴涨，将最后一丝黑雾也吞噬殆尽。当灯主完全消失时，灯芯的七彩火焰突然分裂出一缕黑火——那是被净化的恶念！
陌寒福至心灵，将黑火按入自己眉心。苦海中顿时电闪雷鸣，新生的混沌气如暴雨倾盆。更神奇的是，心灯中的圣女虚影突然凝实了几分，指尖多了点黑色火星。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善恶平衡才是混沌真谛！“
脚下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地火大阵开始崩塌，岩浆如潮水退去，露出下方青铜平台。平台上刻着陌寒熟悉的星图，中央是九个凹槽——正好对应九颗归真丹！
“难道...“陌寒急忙取出剩余丹药。虽然在与灯主战斗中损毁四颗，但剩下五颗刚好能组成星图主体。
当第五颗丹药放入最后一个凹槽时，平台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九个凹槽射出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初代混沌体的虚影。
“后来者...“虚影声音跨越时空，“若你看到这段留影，说明灯主已灭。“
留影指向正在崩塌的地缝：“地火大阵下镇压着初代肉身所化的九口棺椁。取回它们，你就能...“
话未说完，留影突然扭曲。有只漆黑如墨的巨手从虚空中探出，一把捏碎虚影！尽管只是惊鸿一瞥，陌寒仍看清了那只手的样子——掌心长着七只眼睛，每只都燃烧着七彩火焰！
“门后的...存在？“少年遍体生寒。那只手给他的压迫感，远超灯主千百倍！
平台开始下沉。陌寒刚要跳离，却发现绿裙少女还昏迷在边缘。电光石火间，他飞扑过去将人抱起，却也因此错过最后逃生时机...
两人随着平台坠入无尽黑暗。
......
坠落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陌寒感觉后背触到实地。睁眼看到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散发着微光。
“这是...“怀中的少女也醒了，瞪大眼睛看着四周，“九幽潭底？“
陌寒摇头。这里比九幽潭更古老，岩壁上刻满太古时期的壁画。内容触目惊心：有仙人被黑雨腐蚀成怪物，有星辰被巨手捏碎，甚至还有...初代混沌体将青铜剑刺入自己胸膛的画面！
“楼主说的没错...“少女颤抖着指向最后一幅画，“仙界...早就死了...“
壁画尽头是扇半开的青铜门，门缝里渗出黑色物质。门前跪着九个无头人影，每人手中都捧着块血肉——正是初代分裂的九部分肉身！
陌寒突然明白棺椁的含义了。那不是封印，而是过滤器。初代用自己肉身过滤门后渗出的污染，提炼出相对纯净的混沌气...
“所以《混沌经》修炼需要...“
“以身为种。“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你终于明白了。“
陌寒浑身僵硬。缓缓转身，看到圣女静静站在水潭边。她衣袂飘飘，眉心的鳄鱼印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朵金莲纹样。
“你...是真是幻？“
圣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潭水自动分开，露出下方九口微型棺椁。每口棺材都晶莹剔透，能看到里面封存的不同身体部位：有心、肝、脾、肺...
“初代九藏。“圣女声音空灵，“也是《混沌经》最后九篇的载体。“
陌寒心跳加速。若能得到这些...
“但你要想清楚。“圣女突然严肃，“融合初代肉身，意味着承接他的因果。“她指向青铜门，“那后面的存在...会永远追杀你。“
少女紧张地拽住陌寒衣袖：“楼主说过...那东西叫'七目'，是仙界毁灭的元凶...“
陌寒看向壁画上的七眼巨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主灯。灯芯火焰中，圣女虚影正温柔注视着他。
“其实...没得选对吧？“少年苦笑，“从初代斩出恶念那刻起，这一切就是注定好的。“
圣女眼中闪过欣慰：“你长大了。“
她轻轻挥手，九口棺椁自动飞向陌寒。在接触皮肤的刹那，棺盖同时开启。封存万古的血肉如流水般融入四肢百骸，每一寸融合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忍住。“圣女按住他肩膀，“想想你为何而战...“
父母惨死的画面闪过；
城主府鞭刑的屈辱浮现；
圣女被锁链禁锢的模样重现...
“为...复仇？“陌寒咬牙忍受着痛苦。
“不够。“
老塾师偷偷送的伤药；
卖糖老汉多给的一颗麦芽糖；
壮汉临死前传递的星图...
“为...报恩？“
“还不够。“
最后是心灯中的画面：边荒城乞儿分他半块发霉馒头；灵药园小童递来的止血草；甚至刚才少女危难时伸出的手...
“为...“陌寒突然明悟，“为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九棺完全融合的刹那，整个地下溶洞亮如白昼。陌寒背后浮现出初代虚影，但这次不再是留影，而是有了一丝灵性。
“善念为灯...“虚影开口，声音与陌寒重叠，“恶念为剑...“
“三千六百劫...“陌寒无意识地接话，“方得...混沌真身！“
圣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光点融入心灯。
“等等！“陌寒急忙伸手，“你去哪？“
“我一直都在。“圣女指尖轻点他心口，“现在...该去结束这一切了。“
强光吞没了未尽的话语。当陌寒再睁眼，已站在摇光圣地废墟上空。下方是惊恐万分的弟子，而在他面前...
悬浮着半扇青铜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