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外门大比始，一拳败天骄 外门大比始，一拳败天骄
青铜巨灯破水而出的刹那，整片九幽潭沸腾了。
陌寒站在飞剑残骸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漩涡。执法堂众人早已被七情雾侵蚀，有的狂笑不止，有的抱头痛哭，最终都坠入潭中，化作灯油般的粘稠液体。
“逃？“收债人——或者说应该称他为灯主，枯瘦的手指轻抚腰间七盏小灯，“这次你能逃到哪去？“
陌寒没有回答。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漩涡中心的圣女身上。那些插入她心口的灯芯，此刻正疯狂抽取着什么。每抽出一缕，圣女眼中的七彩火焰就黯淡一分。
“心疼了？“灯主怪笑，“这可是她自己选的。三百年前自愿化作活碑，就为等你这个转世。“
青铜柱上的锁链哗啦作响。圣女突然抬头，无瞳的双眼“看“向陌寒。虽然没有声音，但少年清晰感知到她在传递信息——那是《混沌经》最后三式的口诀！
“垂死挣扎。“灯主冷哼，抬手打了个响指。七盏小灯同时飞起，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每盏灯的火苗颜色各异，正好对应人的七种情绪。
“喜、怒、忧、思、悲、恐、惊...“灯主的声音突然变得恢弘，“混沌体三千六百世的情绪精华，今日终于集齐！“
陌寒瞳孔骤缩。在圣女传来的记忆碎片里，他清楚看到历代自己死亡时，都有一缕青烟被灯主收走。原来那些都是...
“情感？“
“聪明。“灯主咧嘴，露出满口黑牙，“情感才是混沌体最强的力量，也是打开轮回之门的钥匙。“
他指向圣女：“最后七种，就藏在这丫头体内。尤其是...“指尖轻点红色灯盏，“爱而不得的怨。“
陌寒突然明白黑衣少年为何如此怨恨。三百年前圣女选择青帝，那份被拒绝的痛苦被灯主提炼成灯油，燃烧了三百年不灭！
“现在，该收取最后一味药引了。“灯主突然出现在陌寒身后，枯爪按在他天灵盖，“你的...绝望。“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陌寒感觉有无数记忆被强行抽离：父母惨死的画面，城主府受辱的场景，甚至圣女被锁链禁锢的模样...这些痛苦记忆化作黑气，源源不断涌入灯主体内。
苦海中的黑白珠子疯狂旋转，却无法阻止记忆流失。就在陌寒意识即将模糊时，耳边突然响起圣女的声音：
“归真丹...现在！“
舌下藏着的五颗丹药突然融化。清凉药力顺喉而下，在心脏位置形成保护层。更神奇的是，其中一颗带着红雾的丹药——那颗被黑衣少年“污染“过的，竟与红色灯盏产生共鸣！
“嗯？“灯主察觉异常，“你做了什么？“
陌寒咧嘴一笑，满嘴是血：“你收走的...是假记忆。“
话音刚落，灯主体内的黑气突然暴走。那些被抽取的痛苦记忆全部扭曲变形，最终化作黑衣少年的模样，在他体内疯狂破坏！
“混账！“灯主七窍喷出红雾，“你竟敢用恶尸污染我的灯油！“
趁他分神压制体内暴乱，陌寒全力运转《混沌经》。苦海中的黑白珠子破体而出，白珠飞向圣女，黑珠则撞向青铜柱。
“轰！“
白珠融入圣女眉心，她眼中的七彩火焰瞬间暴涨。七根灯芯接连断裂，化作流光回归各自主灯。黑珠则在柱面反弹，精准命中最近的那盏红色灯盏。
灯盏破碎的刹那，整片九幽潭变成了血红色。无数冤魂从水中浮起，哀嚎着扑向灯主。最恐怖的是，黑衣少年竟从灯油中重生，死死抱住灯主大腿！
“一起...下地狱吧！“少年灵体自爆产生的冲击波，将灯主半边身子炸得粉碎。
陌寒趁机冲向圣女。青铜剑斩断锁链的瞬间，漩涡突然加速旋转。九根青铜柱沉入水底，取而代之的是九口棺材浮出水面！
“你以为赢了？“灯主残躯怪笑，“看看棺椁里是谁！“
第一口棺盖掀开，里面躺着陌寒今世的父母；
第二口是教他认字的老塾师；
第三口是给过馒头的厨娘...
每口棺椁都装着陌寒在意的人，他们面色红润仿佛沉睡，但胸口都插着根灯芯。
“情感...是最好的灯油。“灯主重组身躯，“杀我，他们就永远醒不来。“
陌寒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正犹豫时，圣女突然飘到他身旁。七彩火焰在她指尖流转，最终凝成朵小花模样。
“七情火...可以重塑记忆。“圣女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但需要媒介...“
陌寒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青铜剑横举，剑身星图全亮：“用我作媒介！“
“找死！“灯主操控剩余六盏主灯组成杀阵，“让你们尝尝真正的七情炼魂！“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柱交织成网。圣女却将小花轻轻放在剑尖，然后...推着陌寒冲向灯主！
“不——！“灯主终于慌了，“你疯了吗？七情火会烧尽他的...“
“不。“圣女第一次开口，声音空灵悠远，“会烧尽的...是你这个窃贼。“
剑尖刺入灯主胸膛的刹那，七彩小花轰然绽放。光芒所过之处，六盏主灯接连爆裂。那些被禁锢的情感精华如百川归海，全部涌向青铜剑。
陌寒感觉有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青帝在月下与圣女对饮；
黑衣少年偷看圣女沐浴；
甚至更早...初代混沌体将九滴黑血封入棺椁！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灯主根本不是大祭司，而是初代混沌体的恶念化身。他窃取历代转世的情感，就为打开轮回之门，释放被封印的本体！
“原来...你才是恶尸！“陌寒恍然大悟，“真正的初代还封印在...“
“闭嘴！“灯主残躯突然自爆，恐怖冲击波将两人掀飞。
圣女用最后力量护住陌寒，自己却被碎片击中后背。七彩火焰急速黯淡，最终只剩豆大的火苗。
“来不及了...“她虚弱地指向最后一口未开的棺椁，“那里有...答案...“
话未说完，身体开始透明化。陌寒慌忙取出最后两颗归真丹，却发现她摇摇头：“没用的...我本就是...碑灵...“
指尖轻点陌寒眉心，剩余火焰全部渡入他体内：“记住...不要轻易...开门...“
最后一缕火苗熄灭，圣女彻底消散。唯有那颗白珠从陌寒眉心飞出，落入最后那口棺椁。
“不！“陌寒扑向棺椁，却被无形屏障弹开。这时他才注意到，潭水正在变清，所有冤魂都安静下来，朝着棺椁跪拜。
“难道...“一个疯狂的想法浮现，“棺中是...“
棺盖突然震动，露出条缝隙。有只苍白的手探出，轻轻按在陌寒额头。温暖如春风的能量涌入四肢百骸，所有伤势瞬间痊愈。
更神奇的是，苦海中重新长出九朵青莲，每朵莲心都跳动着七彩火焰。青铜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缺口被补齐，星图也完整如新。
“这是...“陌寒内视自身，发现心脏位置多了盏微型心灯，灯芯正是圣女最后那缕火苗。
棺中传来飘渺的声音：“她将永远活在你心里...“
水面突然浮现出漩涡通道。陌寒明白，这是送他离开的通道。但在跳入前，他最后看了眼那口棺椁——透过缝隙，隐约看到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初代...“
漩涡吞没了未尽的话语。当陌寒再睁眼，已站在摇光圣地外门的演武场上。周围人声鼎沸，高台上有长老正在宣读：
“外门大比正式开始！第一场，陌寒对赵无极！“
陌寒愣住了。低头看看双手，既无伤痕也无血迹。青铜剑好端端挂在腰间，就连衣服都换成了外门弟子的制式白袍。
“幻境？“掐了掐大腿，疼痛真实无比。
“陌寒！“裁判长老不耐烦地催促，“再不应战视为弃权！“
场边嘘声四起。对面站着个魁梧青年，正轻蔑地勾手指：“废物，过来挨打！“
陌寒下意识走向擂台。每步都感觉体内有什么在苏醒——是那九朵七彩火莲！它们随着心跳缓缓旋转，将某种玄奥力量输送到四肢百骸。
“开始！“
赵无极暴喝一声，身形如蛮牛冲撞。他是灵泉境巅峰，在外门少有敌手。这一撞更是用上家传绝学“莽牛劲“，曾将同级修士撞得吐血认输。
陌寒却像吓傻了般站在原地。直到对方近在咫尺，才轻轻抬起右手...
“砰！“
拳掌相触的闷响后，赵无极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直接撞塌三堵围墙。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这个刚入门的新人，竟然一拳击败外门前十！
“下一位。“陌寒看向裁判席，声音平静得可怕，“或者...一起上？“
苦海中的心灯突然摇曳。圣女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别被力量迷惑...想想你为何而战...“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陌寒猛然清醒，发现自己竟在渴望杀戮！那种碾碎一切的冲动，与黑衣少年如出一辙...
“我认输。“他突然举手，“刚才那拳...是意外。“
全场哗然。裁判长老狐疑地打量他：“你确定？“
“确定。“陌寒跳下擂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他需要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消化九幽潭底的经历。
刚走到僻静处，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陌寒侧身避开，发现是柄飞刀，刀身上刻着“天机“二字。
“谁？“
“别紧张。“绿裙少女从树后转出，正是灵药园见过的天机楼弟子，“楼主想见你。“
陌寒皱眉：“楼主？“
“就是...“少女突然压低声音，“你救过的那个壮汉。“
记忆闪回——玄龟族壮汉确实提过天机楼。陌寒刚要细问，少女已经展开卷轴。空间扭曲的眩晕感过后，两人已置身于星辉璀璨的洞天福地。
“来了？“熟悉的声音从星图深处传来。光头壮汉踱步而出，只是此刻他身披星袍，头顶悬浮着龟甲演化的周天星辰。
“你是...天机楼主？“
“如假包换。“壮汉咧嘴一笑，“重新认识下，玄龟族当代族长，天机楼第七代楼主，龟万年。“
陌寒警惕未消：“为什么帮我？“
“两个原因。“龟万年竖起手指，“第一，你体内有心灯，那是克制幽冥鳄族的关键。“
“第二？“
“第二...“壮汉突然单膝跪地，“请您救救我家老祖！“
星图变幻，显现出幅震撼画面：无尽星海中，有只堪比星辰的巨龟被九条青铜锁链禁锢。每根锁链都连着口棺材，与九幽潭底的布局一模一样！
“这是...“
“初代玄龟，也是混沌体的坐骑。“龟万年声音发颤，“它和初代一起被封印，只有您能解救！“
陌寒突然想起棺椁中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如果那是初代混沌体，岂不是意味着...
“您猜得没错。“龟万年印证了他的想法，“您不是第三百六十次转世，而是...初代的真灵转世！“
星图再次变化，展现出更惊人的真相：当年初代混沌体为镇压某个存在，将自己分成三部分——肉身封于九棺，恶念化作灯主，真灵则不断转世积累力量。
“灯主欺骗了所有人。“龟万年咬牙切齿，“他根本不是大祭司，而是初代的恶念所化！“
陌寒心跳如鼓。若真如此，圣女守护的秘密就说得通了——她等的从来不是青帝转世，而是初代真灵归位！
“我需要证据。“
“证据就在...“龟万年话未说完，突然喷出口黑血。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胸口透出的半截刀尖。
“楼主！“绿裙少女尖叫。
阴影中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手中短刀与藏经阁袭击者一模一样。面具下传出冰冷声音：
“楼主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