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的正常工作日

周三早上七点，林一然竟然自然醒了。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光，不是暴风骤雨，也没有陨石坠落，鸟儿依旧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

“啧，活得还挺顽强的。”他自语。

洗漱完毕，他穿上略显皱巴但勉强干净的衬衫，背上双肩包，出门上班。地铁上人比平时少了许多，站台的广告大屏仍在循环播放着“秋季新品上线”以及“城市安全辟谣专栏”。

他在公司楼下早餐摊买了份煎饼果子，还顺便要了两根油条。“多加个鸡蛋，今天有会议，要补补脑。”他边咬边心满意足地想着。

上午九点，公司例会准时召开，会议室却明显冷清。

原本二十几人的团队，此刻只坐了十来人。项目经理赵强神情疲惫，黑眼圈浓得像国宝。

林一然挑了个离角落最近的位置坐下，边掏出笔记本假装认真，边继续啃着剩下半根油条。

会议室内的气氛非常微妙。

没人插科打诨，没人抱怨周一加班，连最喜欢吹牛的产品经理老李都一声不吭。

“大家……早上好。”赵强声音干巴巴地响起。

“今天这次例会，主要是更新一下项目进度，还有，公司高层昨天发布了新通知。”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打开投影。

“由于近期城市局势不稳，公司决定从明天起，正式转为无限期远程办公。”

会议室里，一瞬间安静得连空调声都清晰可闻。

“远程……无限期？”有同事小声问。

“是的，”赵强点点头，“总部说了，这是‘预防性策略’，具体恢复时间看后续情况。”

“那……公司运营还正常吗？”

“目前还正常。”赵强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我个人建议，大家趁今天有空，把一些重要文件和设备带回家。”

林一然一边记“笔记”，一边暗自欢呼：

“终于可以在家躺着开会了！”

他打开自己的备忘录，立刻写下：

《咸鱼摸鱼计划·远程篇》：

镜头对准窗帘，营造勤奋背影感

麦克风静音，防止吃东西时被发现

预录表情动作视频，假装会议全程在线

他一边构思脚本，一边忍不住笑出声。

赵强忽然扫了他一眼：“林一然，你在笑什么？”

“呃……”他一本正经道，“我在想，我们团队能在这种局势下保持高效远程协作，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赵强狐疑地盯了他几秒，最终无奈地移开目光。

会议继续，但明显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集中。有的人开始发呆，有的人在偷偷看手机，还有人神情不安地不停看向窗外。

林一然注意到，平时坐在他前排的技术主管老周，今天居然穿了防护服上班，外面还罩了件风衣，一副“生化危机预热版”的造型。

“哥你这是打算顺便巡逻下废土吗？”他心中腹诽。

到了会议尾声，赵强一脸疲惫地道：“总之，今天大家处理完手头的活儿就可以提早回家，设备该带的带，该备份的备份。还有，公司明天开始关闭办公场所，具体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说完，他头也不抬地关了投影，摆摆手：“解散。”

会议结束，大家迅速行动，有人抱着主机箱，有人塞着显示器进双肩包。

林一然却慢悠悠地走回工位，开始执行“计划”：

第一步：打开隐藏文件夹，快速备份公司内部聊天表情包库。

第二步：用U盘复制自己的“懒人编程脚本模板”。

第三步：把桌上的小风扇和USB热水壶装进背包。

他动作熟练，脸上始终挂着“我在加班”的严肃表情。

最终，他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走出办公室，还回头拍了拍打印机：“兄弟，再见，祝你挺过这场风暴。”

电梯里同事问他：“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林一然认真道：“因为我已经在家办公了二十多年，只不过以前叫‘逃课’，现在叫‘远程’。”

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他一个人却笑得很开心。

走出公司大楼，阳光正好，风很轻。

他望着这座熟悉的城市，车流仍在奔涌，行人依旧匆忙，但隐隐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空洞。

“这是最后一次……正常的工作日吗？”他轻声问自己。

然后笑了。

“那我得好好摸一次鱼。”

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切换成飞行模式，电脑背景设为代码编辑器，桌面整洁得像刚装机。

接着，他舒舒服服地瘫倒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眼睛微眯。

“世界崩不崩，暂且不论，但今天，我要打出这局游戏里最完美的一盘‘摸鱼牌’。”

窗外传来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

远方，一道隐约的红光在城市边缘浮现。

林一然毫无察觉，正准备打开游戏的一刻，屏幕忽然闪了一下，自动弹出一个系统提示框：

【检测到异常信号接入，系统将进行紧急维护，请勿关闭设备】

林一然皱了皱眉：“哈？我连打游戏都要被维护？这末日也太不给咸鱼活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