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苏醒

钻心的疼痛从右肩膀上传来，海因里希吃痛的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片炫目的白光。“先生醒了！先生醒了！”海因里希隐约听到一声这样的叫喊。房间里很快吵闹起来，似乎有很多人在里面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海因里希缓缓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发现早已经站满了人。玛利亚坐在床边，紧紧的攥住海因里希的手。“先生，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安娜担心的出声。

海因里希呆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直到感到手掌已经被玛利亚抓的发麻，他才轻轻的用力把手抽出来。

海因里希清了清嘶哑的嗓子，苦涩的说：“此次是我考虑不周了。”无论是这一世和上一世，海因里希显然并没有什么防止刺杀的经验与意识。

围在身边的玛利亚和马克西米利安赶紧摇头，“不是的，先生，谁都不知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你的错。”玛利亚说，她的眼眶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众人相顾无言，心里五味杂陈，但最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位仆人提着一个小箱子进来了，他向众人行了个礼，说：“我替约瑟夫殿下来向海因里希先生传达问候，他让我送来这箱补品。”仆人提了提箱子示意。

海因里希点点头“代我表达对约瑟夫殿下的感谢。”仆人行礼退下。

海因里希转过头，看见玛利亚正犹豫着要开口，他笑着打断了她：“如果你是想要向我道谢的话，那么大可不必，这正是我的职责，你们没有责怪我的失职我就很开心了。”玛利亚懂事的点点头。

“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想休息了。”聊了一会，海因里希就向玛利亚等人下了逐客令。众人纷纷离开，玛利亚不情愿的站起身，这样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安娜和海因里希二人了。

“安娜，你替我写一份信给加尔都。”安娜听了一愣，十分疑惑于先生为什么第一句会说这个，“让他向维也纳大学和俱乐部里的人打听打听，哪里可以给我找一份工作。”

安娜明白了海因里希的意思，他这是要为接下来可能的追责做准备。“先生，事情有这么严重吗？”安娜问道。

海因里希摇摇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一切都取决于费迪南的意思，毕竟弗兰茨大公现在已经算不上美泉宫真正的主人了。

此时的霍夫堡宫内，费迪南也正因为这件事而头疼。“这件事没有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不如就暂时放过他，他毕竟保护有功。”弗兰茨大公提议道。费迪南点点头，也同意弗兰茨的说法。

“我还是建议直接解雇他。”旁边的梅特涅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这种事情一旦公开，皇子皇女混迹贫民街区，这是会被贵族们嘲笑的。”

梅特涅顿了顿，衰老的脸上一改神色。“而且财政部正缺一个懂经济的参谋，那帮酒囊饭袋实在不顶用。”

弗兰茨被这个理由整无语了，“如果你想调用他，大可以直接提出来，而不是这样开除他。”

“我听约瑟夫说，大公的子女们似乎特别喜欢这位教授，不太愿意调走他呢。”梅特涅古井无波的说，但又不免让人觉得他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费迪南早已习惯梅特涅这样直率的说出做事的真实目的，这也是梅特涅教授他政治手腕的一种方法。

他略作思考“就按梅特涅先生的想法办吧。”弗兰茨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人微言轻，根本不可能同梅特涅叫板，对不起了，他在心里默默向儿女们道歉。

安娜扶着海因里希，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和煦的阳光照在海因里希的脸上，他才开始逐渐感受到一点生命的实感，看着已经被包扎起来的伤口，他突然感到一阵后怕，他为什么会突然冲上去？

这种舍命做英雄的做法在上一辈子或许还被海因里希推崇，但到了如今，他早已摒弃了这种想法，他必须把他的生命放在更长久、更具有意义的事业中。

悍然赴死或许不失壮烈，但勇敢的面对痛苦煎熬的人生并坚持活下去才是真正的英雄主义，有意义的活着比有意义的死去更难。

海因里希摇摇头，不知道是何种本能驱使他当时草率的冲了上去，但以后遇到这种事，他一定要更加冷静收敛，海因里希暗暗决定。

“嘶~！”海因里希不小心再次拉扯到了伤口。安娜赶紧站起来，认真检查着海因里希右肩，她仔细整理着绷带，想要它们呈现出使病人最舒适的状态。

突然，仿佛是情绪崩溃似的，安娜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臂弯里，用一种压抑的、带着啜泣的声音说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海因里希本能地抬起手，又逐渐放下，他笑着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你很担心我。”等到安娜停止啜泣，抬起头来，海因里希才用严肃的口吻说：“如果我以后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把我藏在箱子底的两张存单兑换了，拿着钱回家。”安娜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看到海因里希认真的表情，她只能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海因里希又马上换上笑脸，“不过我可是很耐活的，这样近身一枪都没打死我，说明一般危险根本杀不死我。”

“分明是你运气好！”安娜大声反驳。“子弹擦着你的骨头穿过去了，你才没有死！”安娜又忍不住的抹眼泪。“好好好，至少......”

主仆二人就这样在花园里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起来，花园内压抑的气氛也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