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棋局与执棋人

雨丝如针，斜斜刺入窗棂。

温令仪指尖摩挲着棋案上的黑玉棋子，烛火在她眸中投下摇曳的暗影。对面，裴砚之执白子，落子时袖口掠过檀木棋盘，带起一缕沉水香。

“温小姐这步棋，走得险。“他轻笑，白子“嗒“地截断她的退路。

她抬眸，唇角微扬：“险中求胜，不是裴大人一贯的作风？“

窗外惊雷炸响，电光映亮他眼底的算计。

三日前，裴砚之“恰巧“路过太医署，送来西域奇药。

“此药可愈骨伤。“他亲手递过琉璃药盏，指尖相触时，温令仪察觉他指腹有细茧——是常年执笔批阅密报的痕迹。

此刻，她当着他的面，松手。

“啪！“

药盏碎裂，褐色的药汁蜿蜒如蛇，渗入青砖缝隙。

“可惜了。“裴砚之叹息，却不见怒意，“西域进贡的雪灵芝，万金难求。“

温令仪俯身拾起一片碎琉璃，锋利的边缘抵住自己掌心：“裴大人可知，我兄长生前最擅长验毒？“

她划破指尖，血珠滴入残留的药汁——瞬间泛起诡异的青沫。

裴砚之忽然大笑，笑声惊飞檐下栖鸟。

“温小姐果然没让我失望。“他抽出一卷密旨推过桌案，“看看这个。“

明黄绢帛上，朱批刺目：

落款是三日前，正是他送药那日。

“陛下密旨，我替你压下了。“他指尖轻点“逆党“二字，“猜猜是谁递的折子？“

温令仪瞳孔骤缩——那字迹，分明是沈泉奈的父亲，沈大将军！

裴砚之忽然倾身，沉香气息笼罩她：

“现在明白了吗？我若真要你死...“他抽走她手中染血的琉璃片，“那盏药根本不会送到你面前。“

雨声渐急，他起身撑开青竹伞，背影融进夜色前留下一句：

“三日后秋审，沈泉奈会指证太子通敌——我要你当堂补上最后一刀。“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温令仪从袖中抖出一张薄纸。

——裴砚之推过密旨时，她顺手摸走了他贴身存放的私印拓样。

灯下细看，印文竟与突厥可汗收到的密信落款，分毫不差！

“裴砚之...“她轻笑，将纸片凑近烛火，“你以为执棋的，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