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恶之首

残阳如血，染红了姑苏城外的芦苇荡。欧阳正握着剑鞘上的玉坠，那缕熟悉的檀香让他想起七日前师父的嘱托：“正儿，这善恶簿上记载的十人，或为奸邪，或为忠良，你要以剑明心，以心证道。“芦苇丛中忽然传来异响，欧阳正凝神屏息，只见七柄寒芒破空袭来。他脚尖轻点，踏着八卦步法在剑阵中穿梭，最后一把匕首堪堪擦过耳际。

“小娃娃反应倒快。”沙哑的声音自芦苇深处传来，随着水波荡漾，八个黑衣蒙面人缓缓现身，每人手中都握着不同的兵器。为首之人摘下面巾，露出半张被火烧伤的脸：“欧阳世家的小公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欧阳正瞳孔微缩，此人正是善恶簿上排名第十的“千面郎君“莫天涯。传闻他擅长易容术，曾潜入六大门派盗取秘籍，却无人见过真容。“十年前欧阳啸天杀我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莫天涯的嗓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手中折扇突然弹出十二枚透骨钉。“慢着！“欧阳正突然喝道，“我欧阳世家从不滥杀无辜，你莫家分明是因勾结倭寇...“话音未落，莫天涯已化作残影欺身而至。欧阳正侧身避开致命一击，袖中银针激射而出，正中对方腕间要穴。“雕虫小技！“莫天涯硬生生折断银针，左手刀光如电般劈向欧阳正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阳正突然向前疾冲，两柄长剑竟在咫尺间擦身而过。“你可知太极剑的真意？“欧阳正收剑入鞘，衣襟上已渗出血迹，“刚柔相济，后发先至。“莫天涯低头看着穿透胸口的剑尖，嘴角溢出黑血：“原来...善恶簿...“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欧阳正蹲下身翻开那本泛黄的册子。莫天涯的名字旁赫然写着：原为抗倭义士，全家被奸商陷害，妻子惨死狱中。晚风拂过善恶簿泛黄的纸页，第二页的“血手人屠“四个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红光。

三更梆子刚过，欧阳正便听见院墙外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像是枯枝断裂，又似毒蛇吐信。他推开窗棂，只见月影下闪过一道血红色的身影，那人周身笼罩着腥红雾气，每踏一步便在青砖上留下暗红足印。

“血手人屠果然名不虚传。“欧阳正提剑跃出窗外，血雾中突然探出一只布满鳞纹的巨掌，掌风所过之处草木皆萎。

血手人屠现出身形，此人身高九尺，生得铜铃巨眼，颔下钢髯根根倒竖。最骇人的是他那双血色手掌，掌心纹路竟似活物般蠕动游移。

“小娃娃，你欧阳家的紫霞神功修到第几层了？“血手人屠的声音带着金属嗡鸣，话音未落已拍出九道血掌，掌风交织成网将欧阳正困在核心。

欧阳正脚踏太极步法，剑尖在掌心画出阴阳鱼图案。血掌触及剑气便如雪遇沸汤般滋滋作响，腥臭黑烟冲天而起。血手人屠忽然仰天长啸，周身血雾暴涨三丈，竟将月光都染成赤红。

“小心他掌心的血蛊！“远处忽然传来清越女声，欧阳正循声望去，只见屋顶立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女子，腰间玉牌上刻着“玄门“二字。血手人屠趁此间隙突施杀招，血掌直取欧阳正心脉。危急时刻，那女子掷出三枚冰魄银针，正中血手人屠腕间要穴。血掌人屠吃痛后退，血雾竟化作万千血蝠四散逃窜。

“玄清观的冰魄针？小娃娃，你倒是找了帮手。“血手人屠舔舐着掌心的黑血，眼中凶光更盛，“十年前欧阳啸天用这招败我时，可曾想过今日？“

欧阳正心中一动，剑招突然转守为攻，剑气如灵蛇般直刺对方左肋。血手人屠侧身避过要害，左肋衣衫却被剑气割裂，露出一道陈年旧疤——那疤痕形状竟与欧阳世家守门铜狮的爪印一模一样。

“你...“欧阳正剑尖微颤，忽觉后颈寒意袭来。血手人屠不知何时欺至身后，血掌已贴上他背心要穴。

“小子，你可知善恶簿上的排名，本就是用来误导世人的？“血掌人屠的嗓音透出几分悲怆，掌心血蛊突然疯狂躁动。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欧阳正突然反手握住剑柄，剑鞘与剑柄相击迸出火星，那火星不偏不倚落入血蛊纹路之中。血掌人屠突然发出非人哀嚎，双掌血纹如遭火炙般蜷缩。欧阳正趁机跃出战圈，只见血掌人屠双掌渐渐恢复正常肤色，露出掌心“赤焰镖“的暗青色印记。

“你是赤焰镖局的总镖头...秦铁衣？“欧阳正终于想起二十年前武林公审的卷宗，卷中记载赤焰镖局因丢失官银被灭门，总镖头秦铁衣被列为十大恶人榜首。

血手人屠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悲凉：“当年欧阳啸天带着三清观的玄清真人，硬说我镖局私吞官银。殊不知那批官银早被...“话音未落，血手人屠突然七窍喷血，仰面栽倒在地。欧阳正俯身查看，发现他后心插着一枚透骨钉，钉尾刻着“幽“字暗纹。屋顶的玄门女弟子也在此刻消失无踪，只余半截染血的帕子随风飘落。

寒潭底沉寂了二十年的真相，似乎正随着血手人屠的死亡缓缓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