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氏锻造术
训练室里，白天枫挥汗如雨。岚光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带着一种奇特的牵引力，主动引导着他的肌肉发力，调整着他的重心和步法。
【刀剑精通】带来的肌肉记忆与这股外来的引导力相互融合、印证，让他的剑术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突飞猛进。
他不再仅仅是模仿脑海中的知识，而是在岚光剑的“指点”下，真正理解了每一招每一式的发力核心与变化关键。
灵能的引导也变得顺畅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磕磕绊绊，虽然依旧微弱，但已能稳定地附着在剑身之上，让那淡蓝色的光晕持续闪烁，带着锐利的锋芒。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飞速进步的快感中，一遍遍演练劈砍突刺，试图将灵能更深层次地融入剑招时，异变陡生！
他正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灵能如同涓涓细流，在引导下终于不再那么抗拒地流向手臂，尝试着浸润岚光剑的剑身。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肌肉的酸痛早已被精神的高度集中所忽略，他只想着更快，更强，更熟练。
突然间，手中握着的岚光剑猛地一震！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力量，冰冷、迅猛，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瞬间从剑柄处爆发，强行带动了他的手臂！
“嗯？！”白天枫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岚光剑脱离了他原本练习的基础轨迹，以一个他从未想过、甚至完全违反他当前理解的刁钻角度向上斜撩！剑身嗡鸣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一股迅猛无匹、凝练至极的剑意顺着剑身瞬间贯穿他的手臂，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
这感觉，就像有人直接拿着数据线插进了他的神经！
“嗡——！”
剑身上的淡蓝色光晕不再是之前温和的闪烁，而是瞬间暴涨，光芒夺目，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一道凝练如同实质的淡蓝色电弧，带着噼啪作响的细微爆音，猛地从剑尖迸发而出！
那电弧细长，却蕴含着惊人的能量，如同有了生命的灵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捷无比地撕裂空气，留下一道淡淡的蓝色残影，狠狠劈在前方数米外墙角那个歪倒的、饱经沧桑的金属靶上！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切割声炸响，伴随着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那起码有几指厚的特种合金靶子，竟然被这道一闪即逝的电弧留下了一道深达数寸的斩痕！
斩痕边缘光滑得吓人，并且微微发红，冒着袅袅青烟，显然还附带着高温灼烧的效果！
白天枫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蹬蹬蹬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握剑的手臂一阵阵发麻，几乎快要握不住剑柄，心脏更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地跳动着，撞击着胸腔。
刚才那一剑……完全不是他主动发出的！是这把剑，强行带着他的手完成的！
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在那一瞬间，体内的灵能是如何被一股外力强行压缩、扭曲，然后沿着一条极其复杂玄奥的路径在剑身内部疯狂流转，最终化作那一道毁灭性的电弧喷薄而出！
【获得剑技：电光火石】
一行冰冷的信息如同钢印般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与此同时，关于刚才那一剑的所有细节——灵能如何瞬间压缩、如何沿着特定轨迹爆发、手腕和身体该如何配合发力、甚至包括出剑时那微妙的节奏感。
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清晰无比，瞬间融会贯通。这并非死板的知识灌输，更像是他自己已经将这一招练习了千百遍，每一个细节都已化作了身体的本能。
“我靠……”白天枫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恢复平静、蓝光内敛如同月华的岚光剑，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靶子上那道崭新、冒着烟的恐怖伤痕，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随后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他娘的……这剑……成精了吧？！
这威力，可比他自己辛辛苦苦引导那点可怜的灵能附在剑上，然后去砍要强太多了！简直是新手村刚出门，天上直接掉下来一本顶级技能书，还带自动学习功能的！
“何营长……您老人家这遗产……真够劲儿！”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之前的疲惫和酸痛似乎都被这一道“电光火石”给劈得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握了强大力量后的兴奋和蠢蠢欲动。
他现在感觉自己能一剑劈开……呃，至少能劈开刚才那只蜘蛛怪的脑袋！
“看来你适应得不错。”
一个清冷空灵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的训练室里响起。
白天枫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刚耍帅的岚光剑扔出去。他猛地转身，只见终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悬浮在不远处，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艳一剑在她看来不过是稀松平常。
“大姐，你下次出现能不能给点动静？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白天枫没好气地抱怨道，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
终焉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似乎在他手中的岚光剑上停留了一瞬。“初步掌握了力量，也找到了栖身之所，是时候让你做些更有价值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没好事。”白天枫小声嘀咕，但还是握紧了剑柄，问道：“什么事？”
“去城中心，第一区。”终焉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座宅邸，曾经属于终焉城最负盛名的锻造大师，顾钦。他的力量与执念同样留存在那里。去获得他的认可，得到他的传承。终焉城的复兴，需要的不只是战士，还有能够铸造神兵的匠人。”
第一区？城中心？听起来就像是核心VIP区域。白天枫挑了挑眉：“锻造大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我去就能得到认可？何营长这边可是差点把我拆了。”
“顾钦与何雄光不同。”终焉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他的执念，或许更需要一个……倾听者和继承者。去吧，你的灵魂波动，应该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又是灵魂波动，这玩意儿跟WiFi似的，到处都能连？白天枫心里吐槽，但没说出来。终焉城处处透着诡异，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不讲道理的设定了。而且，锻造大师的遗产……听起来就比当个纯粹的打手有前途。
“行吧，我去。”白天枫扛起岚光剑，“不过先说好，要是里面也有什么要命的试炼，你可得给我报销医药费。”
终焉没有回答，身形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般缓缓淡去，消失不见。
“切，跑得真快。”白天枫撇撇嘴，活动了一下因为刚才练剑而有些酸胀的肩膀，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和脑海中新增的剑技，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
他离开了这栋属于何雄光的、充满铁血气息的大楼，按照终焉指引的方向，朝着终焉城的第一区走去。
越靠近中心区域，街道似乎变得更加宽阔，两旁的建筑也更加宏伟，虽然同样布满了战争的创伤和岁月的侵蚀，但依稀能看出昔日繁华鼎盛的影子。
这里的霓虹灯光似乎也更亮一些，色彩更加丰富，却也让这片死城的寂静显得更加刺眼。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座与周围建筑风格迥异的宅邸出现在视野中。
它不像其他建筑那样高耸入云，而是一座占地颇广、有着精巧飞檐和古朴围墙的中式庭院，与周围的钢铁丛林格格不入。
宅邸的大门是厚重的暗红色木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和火焰图案，虽然蒙尘，却依旧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与匠心。
大门紧闭，但白天枫能感觉到，一股与何雄光那铁血战意截然不同的气息，正从门后弥漫出来。那是一种沉静、专注，带着火焰温度和金属质感的意志，如同一个沉默的老匠人，在无声地审视着来访者。
他走上前，伸手轻轻推向那扇厚重的木门。
指尖触碰到门板的瞬间，并非冰冷的木质触感，而是一种温润、仿佛带着炉火温度的感觉。眼前的景象没有像上次那样崩裂，而是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开来。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灯火通明的锻造工坊内。
空气中弥漫着炽热、呛人的煤炭燃烧气味，以及金属被反复捶打、灼烧后特有的腥甜气息。
巨大的风箱在角落里不知疲倦地规律鼓动，发出沉闷的“呼嗒、呼嗒”声响，每一次都将灼热的气流灌入工坊中央那座巨大的熔炉。熊熊炉火将粗糙的墙壁映照得一片通红，跳跃的光影扭曲着墙上挂满的各式工具。
大大小小的锤、长短不一的钳、粗细各异的锉、以及许多白天枫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奇特器具。每一件工具都摆放得一丝不苟，擦拭得油光锃亮，仿佛不是死物，而是随时等待主人召唤的士兵。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朴素却干净的麻布衣衫，站在一个厚重的铁砧旁。他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突然闯入的白天枫。
老者手里还握着一把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锻锤，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还在劳作。
老者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面容尚显稚嫩，但那双眼睛里却翻滚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阴郁和焦躁。
少年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发白，目光固执地盯着地面，整个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竭力压抑着什么。
白天枫的出现并未引起他们的惊慌，仿佛他的到来是命中注定。
老者缓缓放下锻锤，随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看向白天枫。他的目光平和而深邃。“年轻人，你来了。”声音苍老，却带着金属敲击般的质感，中气十足。
白天枫心头微凛，握着岚光剑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又是这种灵魂执念构成的幻境？他定了定神：“您是……顾钦大师？”
“顾钦就是我这把老骨头。”老者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架子，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少年，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这是我孙儿，顾轩。”
顾轩猛地抬起头，狠狠瞪了白天枫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警惕，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期盼？但他很快又扭开头，重新盯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哼。
“老朽这辈子，就钻到这锻打炉火里头了，自认这点手艺，在终焉城还算拿得出手。”顾钦的目光扫过工坊里那些他视若生命的工具和尚未完成的兵器胚子，声音里透出浓得化不开的遗憾，“可惜啊……这身本事，这些心血，连同这座我们守护了一辈子的城，都要被那些深渊里的杂碎彻底埋葬了……老朽不甘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燃烧到尽头的苍凉和不屈。“终焉城需要传承下去，不光要有何营长他们那样冲锋陷阵的勇士，也得有能为勇士们递上刀枪的匠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体里流着灵境人类的血，虽然驳杂了些，但底子不坏。小子，你可愿意……接下我这一身的锻刀术？”
白天枫有点懵。这就……直接谈继承了？何雄光那边还得打生打死呢，这位大师怎么上来就送大礼包？
他看了看一脸诚恳、仿佛托付后事的老者，又瞥了眼旁边那个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我很烦”气息的少年，心里嘀咕，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大师，您的意思是……只要我答应，您就把这锻刀的技术……传给我？”他试探着问，感觉有点不真实。
“老朽的时间不多了。”顾钦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了几分，身影似乎也虚幻了一丝，“这缕靠着执念撑起来的幻境，随时都可能散掉。我只希望能在我彻底烟消云散之前，找到个合适的传人，别让我顾家、别让终焉城无数先辈耗尽心血琢磨出来的锻造技艺，真的成了绝响，那老朽死不瞑目啊。”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顾轩猛地再次抬起头，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血丝，死死盯住白天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激动和近乎绝望的恳求：“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白天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帮你什么？”
“帮我……帮我找回我爹娘的魂！”顾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哭腔，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少年说着，膝盖一软，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天枫看着跪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着哭声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脸上写满悲戚，嘴唇翕动却最终没说出话的老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
这爷孙俩一个濒临消散，心心念念传承技艺；一个困守执念，只求父母魂归故里。都是可怜人。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大师，令郎和儿媳妇……他们最后是去了城外哪个方向？黑风谷……具体在什么地方？”
顾钦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没想到白天枫会先关心这个。
他努力回忆着，缓缓道：“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了。只记得他们是朝着城西方向去的，说是要去黑风谷边缘地带，寻找一种叫做‘星陨铁’的矿石，那东西能增强武器的韧性和锋利，那里是深渊怪物活动最猖獗的区域之一，凶险得很。”
黑风谷……城西……深渊活动猖獗……白天枫心里默默盘算着，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就代表着九死一生。他看了看顾轩那充满期盼又夹杂着恐惧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
得，刚拿到剑术技能，还没捂热乎，又来了个锻造技能包，现在还附赠一个高难度的寻亲任务。自己这穿越过来，怕不是专门给这些大佬的执念当跑腿擦屁股的？
但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睛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哀求，再看看老者那沉甸甸的、带着托付意味的目光，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罢了，在这个鬼地方，力量就是一切。学锻造能变强，完成遗愿或许也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剑的手，或许，帮别人完成心愿，也是在给自己积累一点活下去的运气和希望吧。
“好。”白天枫点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顾大师，您的锻刀术，我学。顾轩，你父母的魂，我会尽力去寻，带他们回来。”
承诺掷地有声。顾钦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连身影都似乎凝实了几分：“好！好小子！有担当！没看错你！”
顾轩也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感激，嘴唇哆嗦着，半天只说出：“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顾钦不再耽搁，时间紧迫。他伸出一根布满了老茧、烫伤疤痕和金属碎屑嵌入痕迹的手指，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凌空一点，正中白天枫的眉心。
“凝神！用心去感受！记住这种感觉！”
刹那间，一股庞大、炽热、却又带着无数精妙变化的洪流，如同烧红的铁水混合着奔腾的岩浆，轰然冲入白天枫的脑海！
选材的辨识，控火的微妙，锻打的节奏，淬火的时机，开刃的角度，附魔的纹路……无数关于锻造的知识、技巧、经验、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席卷了他的意识。他仿佛不再是白天枫，而是化身成了顾钦，亲身经历了这位锻造大师数百年枯燥却又充满创造激情的锻造生涯。
他能“闻”到星铁矿石在炉火中散发的独特清香，能“听”到锻锤敲击在不同金属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差异，能“感受”到每一次挥锤的力量如何渗透金属内部，改变其结构……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记忆灌输，而是近乎于道与术的传承，无数细节如同本能般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获得被动：顾氏锻造术（入门）】
信息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白天枫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专注与沉静，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五指虚握，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敲打滚烫金属时的灼热触感和微妙震动。
“多谢大师倾囊相授。”他对着顾钦，深深鞠了一躬，真心实意。
顾钦的身影已经变得非常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他欣慰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路，我已经帮你铺到这儿了，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小子，记住，一把好的兵器，不光要锋利，更要有……魂。”
他又看向顾轩，眼神变得无比温柔，充满了不舍：“轩儿，别怕，好好活着……爷爷会一直看着你……等着你爹娘……回家……”
老者的身影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带着满足与未尽的牵挂，彻底消散在工坊炽热的空气中，连带着那座熔炉的火焰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锻造工坊的景象开始如同水波般晃动、褪色、扭曲。
“你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顾轩那张带着泪痕、倔强而又充满希冀的脸庞，在模糊的视野中最后定格。
下一秒，周围的景象彻底破碎。白天枫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扇古朴的暗红色木门前，仿佛从未踏入过。但脑海中新增的庞大锻造知识和指尖残留的灼热感，以及与这栋宅邸建立起的新的、温和的联系，都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岚光剑，又抬头望向城西方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黑风谷……寻回灵魂……这趟差事，怕是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