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见钟情

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那是无限春光中，眼中唯那一抹春色最亮。那是万千人群中，心跳只对那一人怦然。

柳絮儿曾对傅淮阳说，她对他，就是一见钟情。

从前，柳絮儿一直以为那一见钟情的景象，自己此生只能在话本中看到，可是不曾想，自己也会有遇到的那一天。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只是不曾想，这仿佛天定的情感，却换不来此一生的相守。

犹记得那是十二年前，三月的某天，正值春风和暖，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之际。听闻沁水河两岸的桃花全都开了，前去观赏的人络绎不绝。柳絮儿也禀了父亲，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带着丫鬟春儿租了条小船前去沁水河一览春色。

柳絮儿和春儿坐在一尾扁舟之上，在沁水河上摇摇晃晃。春日的太阳是那么柔和，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不少。船夫挑了些刚从河里打上来的鱼虾，扔到烧的通红的石板上，吱啦一声，香气四溢。

柳絮儿和春儿一面享受着炙烤的喷香的鱼虾，一面欣赏着两岸一眼望不到头的粉色桃花开的争先恐后。蜂飞蝶舞间，真正是热闹非凡。

眼看小船快要晃到三生桥，柳絮儿下意识的抬眼望了一眼桥上。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如此这般神奇，纵使桥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人来人往之间，却只有那一人装满了她的眼睛。那一刻起，她的眼波只为他一人流转，心脏只为他一人而跳。

柳絮儿至今都清楚记得，那日的他只着一身素色长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纹饰配件，低调又内敛。一条墨色发带随风轻舞，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春风。一枚未加雕琢过的白玉簪子稳稳从一头乌发中穿过，没有丝毫的华贵之气。可那张脸却并没有因为这些外物而失去半点华彩。相反，没有了俗物的衬托，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眉宇之间英气尽显，举手投足皆是优雅，一颦一笑彰显尊贵。

那时的他，随意又慵懒地半倚着三生桥的石栏上，微微眯着一双桃花眼，却掩不住眼中醉人的春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似一坛陈酿使人一眼便沉醉不知归路。一朵粉色的桃花花瓣在他指尖轻捻。修长的手指劲瘦，骨节分明，可指尖却透着粉嫩，更胜那春日桃花，春光无限。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微微抬眼，目光轻扫一瞬。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眼，柳絮儿便觉得整个人如被雷电击中，浑身酥麻，心跳骤停，脑中空白一片。

直到春儿喊她，她才如梦初醒。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春儿狠狠推了推自家小姐，一脸焦急的望着柳絮儿。

春儿自小陪着柳絮儿长大，熟悉柳絮儿的一言一行。可她却从未见过自家小姐有过如此失态的表情。若不是青天白日，她怕是要以为自家小姐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啊！啊？我，我没事啊。”

柳絮儿慌忙稳住心神，再抬头，眼看船已行到三生桥下就要过桥洞了。尽管内心依依不舍，柳絮儿也不得不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坐好。等船一过洞，柳絮儿迫不及待地转身想再看一看桥上那一抹素色的身影。可她目光巡遍整座桥，连带两岸都看了个遍，也再未见到刚刚的那位公子。

柳絮儿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春儿，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他？谁啊？小姐刚刚发呆其实是在看谁吗？”

柳絮儿吓得一个激灵，这才惊觉刚刚自己说漏了嘴，实在失态了。柳家大小姐春日游河被一陌生男子迷的神魂颠倒，这种闲话若是传出去被父亲知道，怕是自己要被打断双腿终生不得再出府门一步了。

柳絮儿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没看谁，随便说说。天也不早了，咱们准备准备，下船回府吧。”

“哎，都听小姐的。”

不一会儿工夫，船行靠岸，春儿扶着柳絮儿下了船，租了个轿子慢悠悠往家去。

回去路上，柳絮儿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春儿，让她嘴巴闭闭牢，千万别回了府跟人乱传乱说。

春儿自然晓得。

在咱们虞国，无人不知这世上最古板的老头就是柳絮儿的父亲，当朝太子的老师，太子太傅，柳承敏，柳大人了。

柳大人为人一向刻板严肃，不论是对太子还是自己的女儿柳絮儿，都是一样的要求严格。于是自家小姐自小便学的循规蹈矩，行事谨小慎微，生怕有一丝纰漏，丢了父亲的颜面。

若说有例外，那也是有的。柳大人对自己的独子就宠爱的很，也宽容的的很，无论做错什么都不打紧，从小纵的一副无法无天的臭模样。

只是这些春儿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做好自己丫鬟的本份，照顾好自家小姐，其他一概不重要。